嘉州城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每一口呼吸都帶著山雨欲來的壓抑。
廠衛(wèi)番子們囂張的搜查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不僅沒能平息事態(tài),反而讓暗流涌動得更加劇烈。
景瑜站在望江樓的窗前,看著下面鐵烈那張趾高氣揚(yáng)的臉,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像鐵烈這般,如果在江湖上也算是高手,可在如今嘉州的棋盤上,卻連棋子都未必算得上。所以,眼前的一切只不過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大家伙們都還藏在陰影里,耐心等待著最佳的入場時機(jī)。
鐘無陽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離去,血雨樓的殺手們已經(jīng)像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悄然撒向了嘉州城的各個角落。
他們不參與搜查,不制造混亂,只是靜靜地觀察、記錄,將每一方勢力的動向、每一個可疑人物的蹤跡,都精準(zhǔn)地匯報給他們的樓主。
下午,唐門的人到了。
出乎景瑜意料,帶隊的不止是唐三唐云麟,還有那位據(jù)說與魔教有所牽連的大少爺唐昊,以及幾位明顯是外姓一系、氣息沉穩(wěn)的長老。
這支隊伍看起來頗為微妙,唐三與唐昊之間保持著一種表面的客氣,但眼神交匯時那瞬間的冰冷,卻瞞不過明眼人。
他們直接包下了城西一家不小的客棧,行事低調(diào),但唐門特有的標(biāo)識和那股子若有若無的毒藥、暗器氣息,還是迅速被各方探知。
“唐門這是……內(nèi)部達(dá)成了某種妥協(xié)?還是老太君下了死命令?”景瑜摩挲著下巴,覺得有點意思。
唐昊的出現(xiàn),意味著唐門內(nèi)部哪怕依舊有分歧,但在面對嘉州這場可能決定未來格局的巨變時,選擇了暫時一致對外。
或者說,唐老太君用她的威望,強(qiáng)行將所有人都綁上了戰(zhàn)車。
緊接著,另一個消息傳來,讓景瑜更加確定了某些猜測。
五仙教圣子藍(lán)染,公然現(xiàn)身于嘉州最繁華的酒樓“醉仙居”,包下了頂層,與他同行的,除了白靈和羅嬌羅俏,還有四位氣息或陰冷、或熾烈、或詭譎的身影,正是五仙教威名赫赫的“五靈使”中的四位。
如此高調(diào),簡直像是在向全城宣告:我藍(lán)染來了,這渾水,我蹚定了!
“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所圖謀啊。”景瑜輕笑。藍(lán)染此舉,要么是極度自信,要么就是故意吸引火力,或者……兩者皆有。
夜幕再次降臨。
清虛觀內(nèi),太岳山的師祖依舊在那間簡陋的靜室里打坐,仿佛外界的風(fēng)云變幻與他毫無關(guān)系。以清虛觀為中心,一種無形的、寧靜祥和的氣場正在緩緩擴(kuò)散,如同定海神針。
而在嘉州城外,荒廢已久的“龍王廟”里,幾個穿著破爛、仿佛乞丐般的身影聚在一起。
為首一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被亂發(fā)遮掩,卻依稀能看出原本俊朗輪廓的臉,只是那雙眼睛里,充滿了仿佛沉淀了數(shù)百年的疲憊與滄桑。
若是景瑜在此,定能認(rèn)出,此人便是本該被鎮(zhèn)壓在牙門山下的天璇宮主——相術(shù)!
他活動了一下似乎有些僵硬的脖頸,骨骼發(fā)出輕微的“咔吧”聲,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如同破鑼:“玄珩……你終于忍不住了嗎?這次,又選了個什么樣的‘鑰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