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完全黑透，工頭罵罵咧咧地喊著收工，于將明才拖著雙腿回去。
人已經散了。
只有王翠花還躺在原地，姿勢幾乎沒變。
“媽……媽？”于將明的心猛地一沉，上前推了推她。
王翠花虛弱地睜開眼，
“兒……兒子……媽……媽真的不行了……腿……腿沒知覺了……”
于將明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這才真的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喊人幫忙。
他背起母親，踉踉蹌蹌地往最近的醫院跑。
“送來得太晚了，”
醫生語氣帶著責備和惋惜，
“神經水腫和壓迫的時間過長，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以后……恐怕站不起來了，需要終身臥床，大小便也可能失禁?！?/p>
癱瘓。
這兩個字像驚雷一樣在于將明頭頂炸開。
他癱坐在醫院冰冷的走廊長椅上，渾身發冷。
王翠花得知消息，無法接受地咒罵，罵兒子不孝，罵老天不公，罵我是掃把星。
但當她意識到自己真的成了一個連拉屎撒尿都不能自理的廢人時，她的精神徹底垮了，變得時而沉默，時而癲狂。
地獄，從此開始了。
于將明的生活變成了一個絕望的循環。
因為沒錢，于將明只能自己照顧王翠花。
他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給母親擦洗處理弄臟的衣褲和被褥。
癱瘓在床的王翠花，脾氣變得越發古怪暴戾，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兒子身上。
稍有不順心，就用還能動的手抓撓于將明，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他。
等待他的是更加繁重的護理工作和母親無休止的抱怨與折磨。
他肉眼可見地迅速消瘦蒼老下去，眼里沒有了任何光彩，只有麻木和深深的疲憊。
工友們都疏遠他，因為他身上總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異味和一種令人壓抑的絕望氣息。
離開于家，我的生活重回正軌。
拿回屬于自己的財產后，我重新開始經營自己的事業，將更多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偶爾，會從一些舊相識那里聽到關于于家母子的零星消息。
說于將明在工地上搬磚。
說王翠花癱瘓了。
說兩人在出租屋里煤氣中毒，一起沒了。
家庭財產公平分配系統再次找上我。
【于將明和王翠花于昨晚死亡，剩下的債務已無法償還。根據系統規則，債務人死亡且無其他可供執行遺產時，未償還債務予以核銷?！?/p>
聽到這些，我的內心毫無波瀾。
我坐在自己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看著窗外繁華的城市景象。
桌上，放著一份剛簽好的項目合同。
我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樓下遠處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人潮熙攘。
我收回目光，拿起電話，撥給了合作伙伴，聲音平靜而充滿力量：
“李總，關于下一個季度的方案，我有些新的想法，我們聊聊？”
窗外，陽光正好。
我的新生活，也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