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被噎了一下，心里那點好心瞬間涼了半截。
他皺了皺眉，沒再像剛才那樣想著解釋，只是淡淡道：“我提醒一句而已，你愛聽不聽?！?/p>
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嘲諷的笑：“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那更該知道少管閑事?！?/p>
他重新轉過去，望著翻涌的浪，“別在這兒礙眼了。”
張凡本想轉身就走，可瞥見男人手邊又拿起一瓶沒開封的酒，心里莫名動了動。
他索性在旁邊一塊稍矮的礁石坐下，距離男人不遠不近，既能看清對方的舉動，又不至于顯得太刻意。
“這海啊，看著敞亮，其實藏著不少事兒。”張凡望著遠處的浪花，像是在自言自語，“前幾年有個外地來的，跟你一樣在礁石上坐著喝酒，后來漲潮沒注意，差點被卷進深海溝?！?/p>
男人沒回頭，只悶悶地哼了一聲：“你是來給我講海難故事的？”
“算不上故事，是真事兒?！睆埛矒炱饓K貝殼，在手里掂量著，“那片海溝看著離岸邊近，底下暗流老兇了，村里的老漁民都不敢輕易往那邊去。”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海浪一遍遍拍打著礁石。
男人突然擰開酒瓶，猛灌了一大口，酒液順著嘴角往下淌，在下巴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本地人都像你這么愛管閑事？”他終于再次開口，語氣里的戾氣淡了些。
“也不是?！睆埛残α诵Γ爸饕沁@幾天村里游客多，前天剛有個小孩在礁石區崴了腳，村里正讓各家多留意著點。”
他頓了頓，補充道，“我叫張凡，就住這村里?！?/p>
男人握著酒瓶的手指緊了緊，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司徒明?！?/p>
“嗯？”張凡沒聽清。
“我說我叫司徒明?！彼D過頭，夕陽的金光落在他眼底，映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用你費心盯著，我還沒到要被浪卷走的地步。”
“司徒明？”張凡重復了一遍這名字，覺得有些耳生，“聽著不像附近的人?！?/p>
“不是?！彼就矫饔止嗔丝诰疲斫Y滾動的弧度在瘦削的脖頸上格外明顯，“過來……辦事?！?/p>
“辦事？”張凡打量著他，身上的沖鋒衣看著挺新，卻沾著不少塵土，不像來談生意的，“是跟釣魚比賽有關？這幾天來的外人，十有八九是為了這個?！?/p>
司徒明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突然冷笑一聲：“釣魚？一群閑人打發時間的玩意兒?！?/p>
這話戳得張凡有點不舒服，卻也看出來這人對釣魚的排斥不一般。
他沒接話，只是望著遠處江初白的方向，那人不知何時已經釣上了條巴掌大的魚，正彎腰往魚桶里裝。
“你們本地人，是不是覺得守著這片海就什么都有了？”司徒明忽然問，聲音里帶著點嘲諷，又有點說不清的羨慕。
“也不是什么都有，”張凡坦誠道，“但確實離不了。打漁、養殖、現在加個旅游，日子總能過下去。”
他看了眼司徒明，“你不像來玩的，也不像來辦事的，倒像是……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