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歌服袖口的光帶在彩排時出了點小故障,閃爍的頻率總與伴奏差半拍。崔然竣蹲在側臺調試線路,指尖觸到絲帶上繡著的和弦符號,突然想起蘇棠離開前寫下的那句話——所有沒說出口的話,都會變成光。
“需要幫忙嗎?”林夏抱著杯熱可可走過來,杯壁上凝著的水珠滴在彩排單上,暈開“音樂銀行特別舞臺”幾個字。她手里還捏著支馬克筆,筆帽上別著片干花,是2019年那張速寫里,崔然竣帽檐上落的“碎糖”同款。
“當年畫完速寫,我其實跟著你去了便利店。”林夏突然開口,筆尖在彩排單空白處畫了個小小的星標,“看見你把信塞進儲物柜最上層,還在柜門貼了張便簽,寫著‘等雪光足夠亮’。”
崔然竣的動作頓了頓。線路突然發出“嘀”的輕響,光帶終于和伴奏合上了拍,銀灰色的光在地面拼出完整的和弦,像句被破譯的密語。
正式錄制前,權志龍把玫瑰麥克風往他手里塞了第三次:“這玩意兒認主,你越怕它,它越不聽話。”樸燦烈抱著吉他靠在墻邊笑,弦上還纏著半截檸檬味的潤喉糖糖紙——是早上從練習室地上撿的,被他當撥片試了段即興。
升降臺升起時,崔然竣看見臺下第三排有個穿校服的女孩,手里舉著封信,信封邊角和他當年那封一樣發毛。燈光掃過觀眾席的瞬間,他突然想起紙箱里那些星星郵票,原來所有被時光藏起來的期待,真的會在某一刻連成星海。
《雪光伴奏者》的間奏響起時,他故意唱錯了個音符,和當年ver時卡殼的那段一模一樣。后臺的樸燦烈笑著彈起吉他,權志龍的和聲從耳返里漫出來,三個聲部在舞臺上空撞出回聲,像2019年的雪落在2023年的燈牌上,發出簌簌的輕響。
唱到最后一句時,他抬手拽了拽袖口的光帶。銀灰色的光突然變亮,在身后的led屏上投出行字,是那些被劃掉又重寫的句子:“您的和聲像加了熱可可的雪,頭紗要是能發光就好了——現在,我也能照亮別人了。”
臺下的女孩突然把信舉得更高,信封上的收件人寫著“舞臺中央的崔然竣”。崔然竣對著她的方向彎了彎腰,尾音帶著笑,像在回應一封跨越了時光的回信。
退場時,林夏塞給他張照片。是剛才演出時抓拍的,他的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袖口的光帶在地上拼出的和弦,剛好框住臺下那個舉著信的女孩。背面有行新寫的字:“20231012藏心事的人,終于等到了光。”
蘇棠收到照片時,車剛停在便利店門口。她看著照片里那個舉信的女孩,突然想起昨晚路燈下的場景,轉身走進店里,在儲物柜最上層放了顆碎鉆,日期刻著“2024年的春天”。
練習室的燈在深夜再次亮起時,崔然竣在紙箱里發現了個新信封,寄件人是“2023年的音樂銀行”,收件人寫著“下一個藏信的人”。里面沒有信,只有片玫瑰花瓣,和他塞給蘇棠的那片一模一樣。
他把信封放進紙箱最上層,旁邊是那張區門票的照片。光帶還亮著,在墻上投出的和弦符號又多了幾個,像舞臺在說:所有未寄出的信,都在這里,長成了永遠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