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那天的風(fēng)卷著銀杏葉撲進便利店時,崔然竣正蹲在信箱前數(shù)信件。最底下壓著張泛黃的信封,郵票是2019年的星星款,郵戳模糊得只剩“雪”字——是當(dāng)年沒敢投進郵筒的那封,不知被誰撿回來塞進了這里。
“在找這個?”蘇棠的聲音混著桂花香飄過來,手里捏著本燙金筆記本,“林夏把‘未寄出的信’展移到了老教學(xué)樓,這是展品登記冊。”冊子里夾著片干制的向日葵花瓣,旁邊標(biāo)著“樸燦烈,2024620,吉他弦上的夏天”。
練習(xí)室的鏡子換了新的,邊緣鑲著圈細光帶,是知恩親手纏的。她抱著新寫的譜子跑進來時,發(fā)尾還沾著畫室的丙烯顏料:“前輩,校慶想唱《郵戳與候鳥》,歌詞里有您當(dāng)年的那句‘等雪光足夠亮’。”譜子背面畫著只銜著信封的鳥,翅膀上標(biāo)著“飛往2025”。
樸燦烈在調(diào)音臺旁拆快遞,是箱新的吉他弦,每根弦上都系著張迷你便簽。“知恩的學(xué)弟學(xué)妹們寫的,”他笑著揚了揚其中一張,上面畫著個歪歪扭扭的麥克風(fēng),“說想組樂隊,名字叫‘光帶繼承者’。”
權(quán)志龍從倉庫翻出個舊郵筒,銅制的表面長了層溫柔的綠銹。他往里面塞了張剛寫的便簽,抬頭是“2019年的崔然竣”,內(nèi)容只有一行:“你看,光真的漫過來了。”
傍晚的光斜斜切進練習(xí)室,崔然竣對著鏡子試新的麥克風(fēng),銀色的機身映出窗外漸紅的楓葉。蘇棠靠在門邊翻登記冊,突然指著某頁笑:“你當(dāng)年寫給便利店暖柜的信被收錄了,‘希望熱可可永遠夠燙’。”
郵筒被搬到校慶舞臺側(cè)方時,知恩正領(lǐng)著學(xué)弟學(xué)妹們排練。主唱的小姑娘聲音清亮,唱到“未寄出的信會變成星星”時,臺下突然有人舉起個玻璃罐,里面裝著幾十枚舊郵戳,最上面那枚印著2019年12月24日。
崔然竣在往后臺看見那罐郵戳?xí)r,突然想起了蘇棠頭紗掃過的那個空位。現(xiàn)在那里擺著個新的碎鉆擺件,日期是2024年9月23日,旁邊壓著一張便簽:“秋天的光比夏天軟,剛好夠?qū)懶碌囊环庑拧!?/p>
在校慶演出的最后一天,所有曾在便利店信箱留過言的人都被請上舞臺。知恩抱著吉他彈起《雪光伴奏者》的間奏,崔然竣接過麥克風(fēng)時,暖黃色的光帶又漫了上來——這次混著舞臺頂灑下的金桂,落在每個人手里的便簽上。
散場時,崔然竣往舊往郵筒里投了封信,收件人是“所有等光的人”。信封上沒貼郵票,卻畫了一只銜著光帶的候鳥,翅膀張開的弧度,剛剛好能罩住整個秋天的黃昏。
蘇棠看著他轉(zhuǎn)身時,光帶在地面拖出的暖黃軌跡,突然想起那年冬天他換下來的舊電池。原來有些光不會熄滅,只會變成郵戳,蓋在每個值得期待的明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