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
昨日說到煙波釣徒答陸羽裴休何人往來之問,道是“太虛作室而共居,夜月為燈以同照。與四海諸公未嘗離別,何有往來?!”字早離身心仍念念。寒夜里偎著橘黃燈火昏昏沉沉看某人捻花彈指閑說文明的《山河歲月》,卻恍惚念及自樸《沉醉東風》亦有《漁父》,到嘴邊卻只剩了殘句,遂一骨碌就跳下床去翻了來:
黃蘆岸白蘋渡口,綠楊堤紅蓼灘頭。
雖無刎頸交,卻有忘機友。
點秋江白鷺沙鷗。
傲sharen間萬戶侯,不識字煙波釣叟。
一時歡喜,且要去摘了在昨日文中。被兩個噴嚏嚇回了被窩。
夜里忽忽一夢,竟渾然有煙霞志。半夢半醒之間尚念念貝以物找肉心,似決意要與何人何物江湖相忘。醒來渾覺好笑:夢里和誰較著勁呢,且這股落了重重行跡。
午后隨手一翻,竟正翻至簡媜亦說相忘于江湖,不禁莞爾:果然有靈犀一說。不過還是她別有慧根。
這段大好。太好的東西,我便只做心觀,不敢妄語。
做一名異鄉游吟客,深知“忘我”之美。既忘了名姓、鄉園、志業,亦忘卻經史子集??諘缰活w心,仿佛從來不曾見識什么悲哀的、憂傷的,也不認得歡喜的、甜馨的。則耽留在此城中,所遇合的風土人物皆是“初滋味”:嬌柔的姑娘,是初相見的美人;壯碩的少年郎,是初相見的漢子;鏗鏘的土腔,是初耳聞的鄉音;繾綣的古謠,則是我的初斷腸了。
2007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