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我在一家咖啡館,再次見到了許婧。
如果不是她主動叫我,我幾乎認不出她來。
她瘦得脫了相,眼窩深陷,頭發枯黃,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
她沒有化妝,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外套,局促地坐在角落里。
哪里還有半點當初那個光鮮亮麗的都市白領的模樣。
“好久不見。”她對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點了杯咖啡,在她對面坐下。
“你找我,有事嗎?”
“我”她欲言又止,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我就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不必了。”我淡淡地說,“你的道歉,我不需要。”
“喬瑜,”她抬起頭,眼里含著淚,“我知道我錯了,我已經受到懲罰了?!?/p>
她告訴我,自從那天我把真相告訴她之后,她的生活就徹底毀了。
阿豪的家人天天去她租的房子和公司鬧,把她的丑事宣揚得人盡皆知。
她被公司開除,在行業里也待不下去了。
房東把她趕了出來,她只能搬到一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她不敢回家,怕被父母打死。
更讓她恐懼的是,她不知道等阿豪回來,會怎么對她。
“孩子呢?”我問。
“打掉了?!彼穆曇艏毴粑孟?,“去做手術的時候,大出血,差點死在手術臺上。醫生說,我以后可能都不能再生育了?!?/p>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自作自受。”
她愣住了,隨即苦笑起來。
“是啊,都是我自作自受。如果當初我沒有那么貪心,也許就不會是今天這個下場?!?/p>
“我今天來找你,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傅斯年他家里人,好像有他的消息了。”
聽到傅斯年的名字,我端著咖啡的手,停頓了一下。
“是嗎?”
“嗯?!痹S婧點點頭,“我聽他一個遠房表妹說的。說是在一艘去南美的貨輪上找到了他,人瘦得不成樣子,精神也有些不正常,好像是被人虐待了?!?/p>
“他們家正準備派人去接他回來?!?/p>
我放下咖啡杯,心里沒什么波瀾。
一年半。
比我預想的,要早一些。
不過,也夠了。
這一年半的海上生活,想必已經讓他脫了幾層皮。
“謝謝你告訴我?!蔽覍υS婧說。
“不用”她擺擺手,“我只是覺得,應該讓你知道。你你要小心?!?/p>
我笑了笑,站起身。
“該小心的,不是我?!?/p>
說完,我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她和我之間,到此為止,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