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媽媽回到我們郊區的小家，在那開了一家民宿。
路易斯在院子里種滿了媽媽生前最愛的月季。
每年春夏，都有慕名而來的旅客打卡。
也不乏又好事的客人八卦我和宋言禮。
我只是一笑而過，轉身去哄吃醋的路易斯。
又一年冬天，路易斯種的月季被凍死大半。
我清理枯葉的時候，門口忽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很多年不見，宋言禮早就學會抽煙。
他指間夾著支燒了一半的煙，平靜地看著我。
“安意，我教你的致愛麗絲，你還會彈嗎？”
我心底猜到什么，好心提醒他。
“我的琴早就被你砸爛了。”
宋言禮明白了我的意思，可他卻笑了起來。
“安意，你真好騙，我怎么會舍得砸爛你的琴。”
“它一直都在，你要跟我去彈一支曲子嗎。”
看到照片上那架熟悉的鋼琴。
我一時怔在原地，心底有些發酸。
當年的事，彼此都有難處。
他很我母親破壞他的家庭，我恨他的父親欺騙我母親。
那些仇恨徹底斷絕了我們之間的旖旎。
連我們之間最后一點情分都被仇恨燒成灰，只剩星點余燼。
每每想起他，還殘留著余溫的灰燼都會落到我心上。
燙得我心肝兒都在疼。
被他傷過的心，這輩子都縫補不好了。
就像風濕一樣，平常不顯山見水。
可一到陰雨天，連骨頭縫都在作痛。
宋言禮在我的沉默里知道了答案。
他掐掉手里的煙，一把抱住我，近乎貪婪地吸吮著我的氣味。
我想要掙開他的懷抱，忽然感覺到脖頸處一片濡濕。
“安意，對不起。”
宋言禮的聲音很輕，好像隨時都能被風吹散。
我沒再掙扎，也沒再原諒。
宋言禮抱了我很久，直到聽見路易斯的腳步聲，他才松手。
陡然離開溫暖的懷抱，我被寒風吹得打了個噴嚏。
宋言禮沒顧及路易斯，耐心地替我圍好圍巾。
苦澀的味道緊緊堵住我的鼻腔。
他不再看我，拍拍路易斯的肩膀。
“安意冬天不喜歡好好穿衣服，你要看住她
”
路易斯沒有回答，目送他離開。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是身影，路易斯才開口。
“他得了胃癌，聽說就這幾天了。”
“我知道。”
他身上有和媽媽離開時一樣味道。
我心里像被剜掉一塊肉，空落落地疼。
“家里的鋼琴還能用嗎。”
“一直都能。”
他幫我打開琴譜，在一旁聽著我磕磕絆絆地彈奏起熟悉的曲子。
那首致愛麗絲鋼琴曲傳到了很遠的地方。
遠到風雪中一顆不會跳動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