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格殺勿論!”
厲鋒那充滿暴怒與殺意的咆哮,如同最后的喪鐘,在甕城上空轟然回蕩。
門樓之上,早已蓄勢(shì)待發(fā)的數(shù)十名弓手,在命令下達(dá)的瞬間,緊繃的弓弦齊齊發(fā)出沉悶而致命的震響。
嗡——!!!
刺耳的破空聲撕裂了關(guān)城內(nèi)壓抑的死寂。
數(shù)十支閃爍著冰冷寒光、尾羽震顫的狼牙箭矢,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群,化作一片密集的死亡之網(wǎng),帶著凄厲的尖嘯,朝著彌仞那決然沖向甕城入口的、浴血的背影,鋪天蓋地地籠罩而下。
箭雨覆蓋的范圍極大,速度極快,封死了她所有閃避騰挪的空間,以她此刻重傷瀕死的狀態(tài),根本避無可避。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真實(shí)、如此刻般迫近,冰冷的箭的寒光,仿佛已映照在她后頸的皮膚上。
懷中的古籍共鳴,也在這一剎那,拔高到一個(gè)幾乎要將她靈魂都撕裂的恐怖強(qiáng)度。
那不再是單純的急迫,而是如同蕭見白和不嗔在絕境中發(fā)出的、最后的撕心裂肺的吶喊。
近在咫尺,就在那甕城之后,那沉重的城門之外。
“吼——!”絕境之下,彌仞喉嚨里迸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混合著無盡痛苦、不甘與瘋狂執(zhí)念的嘶吼,她的身體在箭雨臨身的瞬間,做出了超越極限的反應(yīng)。
沒有試圖格擋那不可能擋下的箭雨,也沒有徒勞的閃避。
她將身體最后殘存的一絲力量,連同那被古籍共鳴逼出的、燃燒生命本源般的意志,全部灌注于雙腿,足尖在布滿碎石和血污的地面上猛地一點(diǎn)。
身體不再向前直沖,而是如同被狂風(fēng)卷起的落葉,以一種極其詭異、違反常理的姿態(tài),猛地向側(cè)前方,那甕城入口內(nèi)側(cè)、緊貼著冰冷城墻根的一處死角陰影里撲去。
同時(shí),識(shí)海中,那縷一直守護(hù)她心神的佛光脈絡(luò),以及強(qiáng)行壓榨出的、源自風(fēng)繭本源的最后一絲、近乎虛無的感知之力,在這一刻被她不顧一切地融合,不是為了防御,而是為了共鳴。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奇異韻律的波動(dòng),以彌仞為中心猛地?cái)U(kuò)散開來。
這股波動(dòng)仿佛帶著一種安撫和“誤導(dǎo)”的特性,瞬間擾亂了最前方幾支即將觸及她身體的箭矢周圍微弱的氣流。
——噗!噗!噗!噗!
沉悶的入肉聲如同爆豆般響起。
大部分箭矢狠狠地釘在了彌仞剛才所在位置的地面上、城墻上,濺起碎石和火星。
但仍有七八支箭矢,因?yàn)槟俏⑷醪▌?dòng)的干擾和彌仞極限的撲倒動(dòng)作,未能命中要害。
一支箭矢擦著她的左肋飛過,帶起一溜血珠。
一支箭矢穿透了她右腿小腿肚,鋒利的箭帶著血肉從前方透出。
最致命的一支,擦著她的后頸飛過,冰冷的鋒刃割斷了她的幾縷沾血的發(fā)絲,在她頸側(cè)留下一道深可見骨、鮮血淋漓的恐怖傷口。
滾燙的血液瞬間噴涌而出,染紅了她的半邊脖頸和肩膀。
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彌仞所有的感官,右腿的貫穿傷讓她瞬間失去了支撐,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頸側(cè)的傷口更是讓她眼前陣陣發(fā)黑,呼吸都變得困難!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從頸側(cè)和小腿涌出。
“呃啊——!”
她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城墻根下,濺起一片泥濘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