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出了什么事？”
這句話像一根冰冷的針，猛地刺進李璐的耳朵里。
她的心臟驟然一縮，血液仿佛都在瞬間凝固了。
爸爸說的話，那些可怕的威脅，像潮水一樣涌回她的腦海。
——“如果你把這個秘密告訴媽媽，或者告訴任何人……”
——“……媽媽就會失去現在的工作，我們就會被房東趕出去……”
——“……你和媽媽，都要去街上要飯。”
恐懼攫住了她的喉嚨。
她拼命地搖頭，幅度很小，卻很用力，像一只受驚的小動物在做最后的掙扎。
“沒……沒有……”
聲音細若蚊蚋，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顫抖。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幾乎要埋進胸口，只希望自己能立刻從這里消失。
陳進看著她這副樣子，鏡片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她的反應，比他預想的還要強烈。
這證實了他的猜測。
這個孩子身上，一定有秘密。一個讓她害怕的秘密。
他從辦公桌后站起身，繞了過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李璐的心尖上。
他走到她身邊，停下。
一股混雜著煙草和墨水的氣味籠罩了她。
“別怕。”
他的聲音刻意放得更柔和了，帶著一種成年人特有的、令人信服的沉穩。
“李璐同學，看著老師。”
李璐不敢抬頭。
“有什么困難，一定要告訴老師。老師是做什么的？老師就是幫助你們解決困難的。”
他的語氣那么理所當然，那么充滿善意。
但李璐只覺得更加害怕。
她放在膝蓋上的小手，不知不覺地攥緊了校服的裙擺，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忽然，一個溫熱的、沉重的東西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是陳進的手。
李璐的身體猛地一僵，像被電擊了一樣。
她能感覺到那只大手掌心的熱度，隔著薄薄的夏日校服布料，滲透到她的皮膚上。那重量讓她感覺自己被釘在了椅子上，無法動彈。
“你看你，都緊張得發抖了。”
陳進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關切”的責備。
“在學校里，沒有什么事情是老師解決不了的。告訴老師，是不是爸爸媽媽吵架了？還是……有人欺負你了？”
他的手，并沒有拿開。
那份沉甸甸的重量，那份不屬于她的溫熱，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牢牢地困在原地。
她能感覺到，自己單薄的肩膀，正在那只寬大的手掌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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