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那場還未啟程的遠行
五月中旬，校園被初夏的暖風吹得有些慵懶，樹影搖曳在教學樓外，天空一片淡藍。
許昭綾的畢業(yè)專題已進入收尾階段，簡報與文案修改得差不多，指導老師給了她不錯的評價，但她總覺得哪里還不夠。她像是努力想把所有事情做得更完整一點，卻無法忽視身體越來越頻繁的疲憊感。
這天下午，她從學院會議室出來，手里夾著剛簽完字的文件，背包一角還露出她折好的簡報資料。陽光斜灑，她微微皺眉，感覺眼前有些發(fā)黑，只好慢慢走向校園邊的長椅坐下休息。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
她看了一眼來電號碼，然后接起電話。是醫(yī)院。
“許小姐，您上周的抽血與相關(guān)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我們希望您能安排時間回院一趟，由醫(yī)師當面說明。”
她的手指緊握著手機，聲音卻仍盡力平靜：“是有什么異常嗎？”
“部分數(shù)值需要再進一步確認，建議在這周內(nèi)安排回診，并可能需進一步安排影像或骨髓檢查。”
她沉默了幾秒，最后低聲說：“我知道了，我會再聯(lián)絡你們。”
電話掛斷時，陽光正好落在她膝蓋上。她低頭看著影子，突然覺得那是一道好長好長的線，仿佛自己正被牽引著，卻不知盡頭在哪。
傍晚時分，沈祐來接她。兩人在校園邊的小咖啡館碰面，他像往常一樣，提著她愛喝的紅茶拿鐵，臉上還帶著一點畫圖后的疲態(tài)。
“今天好嗎？”他問。
“嗯……順利。”她接過飲料，笑得很自然。
他說起自己的畢制進度，還有系上老師對他作品的建議。她聽得很專注，不時點頭附和，但心思卻浮在另一邊。
他忽然說：“你畢典之后，想去哪里走走嗎？”
她怔了一下，才緩緩開口：“我在想……也許出國一次也不錯。”
“哪里？”
“新加坡吧。”她眼神輕飄，像是刻意挑了個不需要太多理由的地點，“我想去逛逛那邊的機場商場、度假的海灘，還有環(huán)球影城……很久以前就想去了。”
她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感覺那里很干凈整齊，交通也方便，應該可以輕松地度個小假。”
他笑著點頭：“那就去新加坡。等你畢業(yè)，我們就出發(fā)。”
“你不會覺得太臨時嗎？”她輕笑。
“只要是和你一起，去哪里都可以。”他理所當然地說。
她聽見這句話，心里忽然一陣酸楚，卻還是用力點了點頭。
那通來自醫(yī)院的電話，如今靜靜躺在她的通話記錄里。還沒看報告，還沒確診，連怎么說出口都還沒準備好。
新加坡，是她臨時想到的名字，也是她心里為自己畫出的一個出口。她希望那趟旅程能實現(xiàn)，也希望，在那之前，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不知道，未來會不會改變他們的計劃，但此刻的對話、此刻的微笑，是她拼命想守住的溫柔時光。她只能將那些還未說出口的焦慮和恐懼，全都藏進那句簡短的“我們出發(fā)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