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層裂開的瞬間,季延聽見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金屬在扭曲,又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從沉睡中蘇醒。
不是風掠過廢墟時的嘶嘶聲,而是自母巢深處傳出的低沉悶響,如同骨骼一節節伸展。
他趴在地上,左肩火辣辣地疼——剛才被藤蔓掃中的地方已經腫得發紫,稍一動彈便如針扎般刺痛。
但他仍咬牙撐起身子,一把將“方舟”表死死按進聲波炮的核心接口。
藍光閃了一下,系統卻毫無回應。權限被鎖死了,只能手動強啟。
“現在!再不啟動就來不及了!”他喊出這句話時嗓子已啞,雙眼卻死死盯著母巢頂端。
阿澈的木牌正緩緩沉入那張臉的口中,像被活生生吞噬的祭品,看得人心頭一緊。
白幽沒有說話。
她只是慢慢抬起手,從貼身內袋里取出了最后三支箭。
這三支箭比尋常的更長,刻痕更深,金屬部分泛著冷藍色的光澤,仿佛浸泡過某種神秘藥水后又晾曬多年。
這是她一直藏匿的底牌,從未告訴任何人,連季延也不知道她還留著這樣的箭。
每一道刻痕都是她在夜里一點一點磨上去的,因為她記得那個教她射箭的人說過:“箭一旦離弦,就不能回頭?!?/p>
她將三支箭同時搭上弓弦。
弓拉至極限,發出細微的“咯吱”聲,仿佛下一秒就會斷裂。
她的手臂繃得緊緊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呼吸壓得極低,整個人宛如一張拉滿的弓,蓄勢待發。
然后...松手。
箭矢離弦的剎那,并未筆直飛出,而是在空中急速旋轉,帶動周圍空氣形成一股小型漩渦。
先前被打落的斷箭、碎鐵片盡數被卷起,在空中化作一場密集的箭雨風暴,撕裂空氣,朝著母巢頂部傾瀉而下!
季延咬破指尖,鮮血滴落在控制臺上,“方舟”系統終于有了反應,強制鎖定了母巢的共振頻率。炮口紫光猛然凝聚,如同燒紅的鐵棍,直指核心!
兩股力量幾乎在同一瞬命中母巢。
箭雨風暴率先撕開了由黑色黏液構成的防護層,三支“尋”字箭貫穿而入,在空中劃出交錯軌跡。
緊接著,紫色光束轟然爆發,順著破口鉆入內部,精準擊中神經束節點!
母巢劇烈顫抖,整座塔都在搖晃,表面大片組織剝落,露出底下密布如蛛網般的暗色脈絡。
那張“阿澈的臉”開始扭曲變形,嘴角撕裂至耳根,喉嚨深處傳出一聲非人的哀嚎,令人頭皮發麻。
可它仍未倒下。
斷裂處迅速涌出新的物質,如融化的瀝青般蠕動著修補傷口。更多的藤蔓從縫隙中探出,尚未完全成型便已在空中舞動,仿佛擁有了獨立意識。
就在這時,阿澈突然睜開了眼。
但眼神不對勁,空洞得不像個孩子。
他嘴唇微動,聲音卻似從極遠處傳來:“留下...我是你的一部分...”
季延心頭一緊,猛地撲過去將他拽開。剛拖到半掩體后,身后便傳來一聲巨響...
聲波炮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