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停在03:12,陳默倒了下去。
季延沖上前,在他落地前扶住了肩膀。白幽松開弓弦,箭尾仍在微微顫動。她走過來,盯著插在陳默胸口的那支箭,眉頭未展。
“東西呢?”她問。
季延沒有回答,伸手探入陳默胸前的傷口,摸到一個硬塊。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是拇指大小的金屬盒,表面有裂痕,紅燈早已熄滅。他低頭看了眼手表,“方舟”的屏幕泛著綠光:能量歸零,威脅解除。
他將盒子收進口袋,輕輕把陳默放平。沙地上那枚銹跡斑斑的徽章仍別在他衣襟上,季延伸手取下,握在掌心。
風忽然停了。
屏障邊緣最后一絲藍光開始扭曲、拉長,仿佛被無形之手抽離。籠罩能源站的透明光幕出現裂縫,隨即轟然碎裂,化作無數光點飄散于空中。
基地里爆發出喊聲。
“屏障沒了!”
“真的關了!”
人們從掩體后跑出來,有人拍墻大笑,有人跪地痛哭。幾個孩子抱成一團轉圈,腳步踉蹌卻不愿停下。遠處高塔上的了望員摘下頭盔狠狠砸向地面,舉起雙手大聲呼喊。
季延站在原地未動。
白幽走到他身旁,壓低聲音:“他們太高興了。”
“我知道。”季延點頭,“但現在還不能說。”
阿澈靠在修理場的鐵門邊,臉色蒼白,手始終按在木牌上。老修理場老板拄著鐵管走來,左肩裹著臟布,血仍在滲出。
“人死了?”
季延回頭看了眼陳默的尸體,“死了,核芯毀了。”
“那就抬進去。”老板說,“別讓大伙兒看見。”
兩人合力將尸體搬進廢棄的控制室,關上門。白幽守在外面,目光掃過四周沙地。方才打斗留下的焦痕尚未散去,空氣中仍彌漫著燒灼的氣息。
季延回到空地中央,抬起手。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他站在能源站臺階上,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屏障確實關閉了,變異狼也消失了。但我們有傷員,缺水,少藥。眼下最緊要的是救人,不是慶祝。”
底下有人喊:“周崇山死了沒有?”
“炸成灰了。”季延答道,“銀徽埋在沙里,誰想挖就去挖。”
又有人問:“以后還會不會有怪物?”
季延沒有立刻回答。他看向白幽,又望向阿澈。
白幽走上前,站到他身邊,只說了一句:“外面只有死沙,無路可走。誰想離開,我不攔,但別指望我們陪你們送死。”
眾人沉默了幾秒。
老修理場老板倚在門框上咳了一聲:“她說得對。先活下來,再談別的。”
這話一出,人群終于散去。幾個年輕人開始清點傷亡,女人們分發剩余的飲水。一位老醫生被人攙扶著走出來,看到季延,點了點頭。
“孩子,你做得夠多了。”
季延搖頭:“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他走回阿澈身邊,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滾燙。
“撐得住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