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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家了 (第1頁)

半個月后,我終于能自己用勺子喝湯了。

午后的陽光把病房曬得暖烘烘的,我拆掉手臂繃帶,對著窗戶活動手指。

雖然還有點僵,但已經能捏住調羹了。

“爸,媽,”我舀著粥說,“咱們出院吧?在這消毒水味兒里泡著,我快變成藥罐子了。”

我媽正在削蘋果,刀尖頓了頓。我爸從報紙后探頭:“醫生說你骨裂還沒好全”

“回老家養著更好!”我搶過話頭,“山上空氣甜著呢,比醫院氧氣罩強多了。”

我說著把粥碗遞給我媽,“您聞聞,這米都沒咱家自個兒種的香。”

他倆對視一眼,同時笑出來。我媽戳我腦門:“你就是躺不住了!行,明天辦出院——反正你劉姐把工資結清了,租的房子也該退了。”

第二天一大早,爸媽就忙著聯系貨拉拉。

我爸扛著編織袋進電梯時,我媽突然紅著眼圈折回來,往我枕頭下塞了個紅布包:“你姥姥留下的銀鐲子,本想過年給你”

我捏著布包沒作聲。等電梯門合攏,才打開看。磨得發亮的銀鐲內側,刻著和戒指上一樣的稻穗紋。

“丫頭,今天燉了菌子湯!”柳阿姨提著保溫桶進來時,我正對著鐲子出神。

她利索地支起小桌板,“你媽剛在樓下遇著我,說你們明天就回老家?”

我舀著湯點頭:“等傷好了,接您去山里住幾天。溪水能照見彩虹呢!”

她忽然掏出手絹擤鼻子:“臭小子半年不回家,倒是在醫院白撿個閨女”

她笑著說,“每月得給我發蔬菜照片!要是瘦了,我坐長途車找你去!”

傍晚爸媽回來時,我正把最后一件毛衣塞進行李箱。

夕陽給病房鍍了層金,那盆綠蘿的藤蔓不知何時爬滿了窗框。

“手續都辦妥了。”我爸遞給我一沓車票,“明早七點的班車。”

我媽突然“呀”了一聲,指著我的手臂:“你繃帶拆了?傷口結痂這么平整?”

我低頭看肘關節,淡粉色的新肉已經長好。戒指在夕陽下閃過溫潤的光。

深夜收拾行李時,我發現行李箱夾層有包用紅繩扎的蔬菜種子。

歪歪扭扭的字條別在上面:“山上冷,多種點西紅柿補維c——柳阿姨。”

車票在床頭柜上泛著淡藍的光。

天蒙蒙亮,醫院走廊里還飄著消毒水味。

我媽往我懷里塞了個滾燙的茶葉蛋,蛋殼上裂著褐色的紋路:“車上墊墊肚子,班車可不等人的。”

貨拉拉半夜就來把家當拖走了。

我們仨拎著碎花包袱鉆進出租車時,守夜的護士正趴在桌上打盹。

班車座椅的絨布破了洞,露出黃褐色的海綿。

我爸搶到前排位置,一把將我按在靠窗座:“腿能伸開些。”

發動機突突響起來時,我媽突然拍打車窗:“等等!柳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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