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的光暈在屋內流轉，夙纓的告白像一層薄紗，輕輕裹住了寂靜的空間。景遙垂著眼，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方才握過的茶杯邊緣，杯壁殘留的溫度早已散去，就像她此刻混亂的心緒，找不到落點。
良久，她才緩緩抬眸，目光落在夙纓臉上。那雙總是帶著堅定的眼眸里，此刻盛滿了愧疚，連聲音都比平日低了幾分：“夙纓，對不起。”
這三個字出口，夙纓的心輕輕沉了一下，卻還是強撐著扯出一抹淺淡的笑，搖了搖頭：“你先聽我說完就好，我……”
“不，”景遙打斷她，語氣格外認真，“你的心意，我懂。這些年，你陪我走過的路，為我做的事，我從來都沒有忘。”
她頓了頓，指尖微微收緊，像是在回憶那些過往——霧林里夙纓悄悄為她烤熱的干糧，被追殺時夙纓擋在她身前的背影，還有這幾日夙纓默默照料她與沈清璃的點滴。每一件事，都清晰地刻在她心里。
“你為我付出的，我都記著?！本斑b的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歉意，“可我能給你的，只有感激，還有……滿心的愧疚。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可我不能騙你，更不能耽誤你?！?/p>
夙纓的指尖微微泛白，她看著景遙眼底的愧疚，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著，悶得發疼，卻還是輕聲道：“我明白，你心里……一直有清璃，對不對？”
聽到“沈清璃”三個字，景遙的眼神驟然軟了下來。她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沈清璃，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連語氣都帶上了幾分繾綣：“從第一次在玄月谷見到她時，我就動了心?！?/p>
那時沈清璃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裙，站在桃花樹下，抬手接住飄落的花瓣，眼底帶著淺淺的笑意。那一幕，像一道光，瞬間照亮了景遙被通緝、四處逃亡的灰暗日子。
“后來我們一起對抗妖獸，一起躲避追殺，她總是把最安全的地方讓給我，哪怕自己身陷險境也從不退縮。”景遙的聲音輕輕顫抖，“我對她的心意，從來都不是友情。是牽掛，是想護她周全，是哪怕拼了性命，也想讓她平安喜樂的心意?！?/p>
她轉過頭，重新看向夙纓，眼神里滿是坦誠：“這份心意，從初見時起，就從來沒有變過。哪怕她現在昏迷不醒，我也只會守著她，等她醒來?！?/p>
屋內再次陷入寂靜，只有院外的風聲偶爾傳來。夙纓看著景遙眼底對沈清璃的執著，心里的那點僥幸終于徹底散去。她沉默了許久，才緩緩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悄然滑落的淚，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依舊努力保持平靜：“我知道了……謝謝你，愿意跟我坦誠這些。”
景遙看著她泛紅的眼眶，愧疚更甚，卻終究只是輕輕說了句：“對不起。”
夜明珠的光依舊柔和，卻照不亮兩人之間悄然拉開的距離。一份坦誠的心意，終究還是讓這場未曾說出口的期待，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