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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孤獨滋生 (第1頁)

墟淵的千年,是用寒風與死寂丈量的。玄夜的石屋早已不復最初的模樣,黑石墻被濁氣浸得發黑,屋頂的冥藤枯成了一觸即碎的粉末,唯有屋前那兩半碎石——當年被她摔裂的、刻著陸沉淵名字的碎石,被她用魔氣小心黏合,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每日清晨,她依舊會準時站在封印前,只是動作比百年前更遲緩。指尖的魔氣濃稠如墨,卻帶著一種近乎凝滯的沉重,順著封印的紋路游走時,能清晰感覺到濁氣在與自己的魔力對抗。這些年,低階妖獸路過的頻率越來越低,偶爾有幾只誤闖進來,也只是遠遠瞥她一眼,便被她周身散發出的、混合著孤獨與戾氣的氣息嚇得逃竄——它們成了這片死寂里,唯一敢靠近卻不敢停留的“活物”。

玄夜很少再開口說話。起初是無人可訴,后來便連發聲都覺得多余。她唯一的“交流”,是在加固完封印后,坐在那塊黏合的碎石旁,將額頭抵在冰涼的封印上,靜靜感受里面那縷金芒的跳動。有時金芒微弱,她便會心慌,以為是濁氣又侵蝕了命魂,拼盡全力注入魔力;有時金芒稍亮,她眼底便會閃過一絲極淡的光,像是得到了某種回應。

千年里,她見過墟淵最深的黑暗,也見過封印最微弱的時刻,卻從未見過第二張鮮活的面孔。有一次,她在墟淵邊緣發現了半塊殘破的布帛,上面繡著神裔特有的云紋——或許是千年前某位神裔路過時遺落的。她將布帛撿回來,小心鋪在石屋的地上,每日加固完封印,便會坐在布帛旁,盯著上面的云紋發呆。指尖一遍遍描摹著紋路的走向,仿佛這樣,就能觸碰到千年前那個或許存在過的、與陸沉淵同屬一族的身影。

孤獨像藤蔓,早已順著她的神魂蔓延,將那份守護的初心纏繞、勒緊,最終擰成了一份近乎偏執的執念。她開始不允許任何東西靠近封印,哪怕是一片被風吹來的枯木,也會被她用魔氣擊碎;她會整夜整夜坐在封印前,眼睛死死盯著那縷金芒,生怕自己閉眼的瞬間,金芒就會熄滅,陸沉淵的命魂就會消散。

有一回,一只瀕死的低階妖獸拖著斷腿,跌跌撞撞地跑到她面前,似乎想要求助。玄夜本想揮手將它趕走,卻在看到妖獸眼中的恐懼時,突然想起千年前景象——那時她還會對路過的妖獸釋放善意,可如今,她的第一反應卻是排斥。她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轉身走進石屋,留下那只妖獸在原地瑟瑟發抖,直到第二日清晨,化作一灘被濁氣侵蝕的黑灰。

夜深時,玄夜會將那塊黏合的碎石抱在懷里,指尖摩挲著上面模糊的名字。封印里的金芒微微跳動,像是在回應她的觸碰。“沉淵,”她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他們都不來,我也不走。我守著你,你別消失,好不好?”

墟淵的風依舊在刮,沒有回答,只有她的聲音在死寂里回蕩,漸漸消散。這份無人問津的孤獨,讓她對守護的執念愈發深沉,也讓她成了這片深淵里,唯一與封印共生的“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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