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我吧,我是早該入土的人”銀默默的說道。
“即便如此,你也是我老爸”格雷咬牙。
銀淚水溢出,“不對..哪有父親..會把兒子打成這樣啊..快點了結我吧..已經夠了。”
格雷手中凝結出一把冰刀,右手死死攥著刀柄,手臂因用力過度而劇烈顫抖。
刀刃折射著冥界島昏暗的光線,也映照出他臉上奔流的淚水與極致的痛苦。
父親的請求如同最殘酷的刑罰,施加在他的心頭。
“你就這么想……解脫嗎?”格雷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淚。
銀看著兒子掙扎的模樣,臉上卻露出了無比欣慰和平靜的笑容,那笑容純凈得仿佛回到了十七年前,回到了那個溫馨的家里:“啊……拜托了,格雷……送我去……美華身邊吧……”
冰刀高懸,卻仿佛重若千鈞,遲遲無法落下。
格雷對父親的感情,對公會“家人”的責任,在此刻瘋狂撕扯著他的靈魂。
“不要迷茫,格雷。”銀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擲地有聲地說道,“我不僅參與了菲斯的計劃……我還親手殺死了原評議院的成員……我是……你們的敵人啊!”
這句話如同最后的審判,重重擊打在格雷的心上。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出妖精尾巴的信條,浮現出同伴們信任的目光。
“即使是血脈相連的父親……與公會為敵的話,照樣要打倒!”
格雷幾乎是嘶吼著說出這句話,像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念,淚水卻更加洶涌,“我們妖精尾巴……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守護家人的!”
他再次揚起了手中的冰刀,鋒銳的刀尖對準了父親的心臟。
銀平靜地看著他,眼中沒有恐懼,只有認可與釋然:“這就對了……格雷……這才是……人類應有的……選擇和擔當……”
“我……我……”格雷的手臂僵硬在半空,那致命的冰刀距離父親的胸膛只有寸許,卻仿佛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即便如此……我還是……下不了手啊!!!”
最終,凝聚的冰刀在他失控的魔力下,驟然崩散,化作漫天晶瑩的冰屑,隨風消逝。
他像一個迷路的孩子般,站在原地,無助地哭泣。
銀看著崩潰的兒子,眼中最后的擔憂化為了徹底的安心與溫柔,他輕聲安慰道:“這……也是人類啊……格雷……會猶豫,會痛苦……這才是……活著的證明……”
他用那僅存的力量,艱難地緩緩站起身來。
然后,在格雷驚愕的目光中,伸出雙臂,將這個已經長得快比自己還要高大,卻在此刻脆弱不堪的兒子,緊緊地擁入了懷中。
格雷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那壓抑了十七年的委屈、悲傷與思念如同決堤的洪水,徹底爆發出來。
他反手緊緊抱住父親冰冷而殘破的身軀,將臉埋在他的肩頭,失聲痛哭。
“不管怎樣……我的身體……都維持不了多久了……”銀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與眷戀,“暫時……就這樣……暫時……讓我這樣待一會兒……”
他輕輕拍著格雷的后背,如同小時候安撫做噩夢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