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森林的晨霧里，啟蒙號房車像艘浮在綠海上的船。阿木站在車頂解開快發的旗幟，青綠色的旗面展開時，驚起幾只停在枝頭的彩蝶——旗上的“移動學院”四個字是用熒光染劑寫的，在霧里泛著柔光，老遠就能看見。
“學費可以用采草藥抵，也能幫學院劈柴換水。”阿木舉著染劑樣本講解，袖口沾著的魂染花粉蹭到展板上，在“零門檻”三個字旁印了個小黃花。展板上還貼著畢業生的照片：有在沙漠開染坊的，有在小鎮擺攤位的，每個人的胸前都別著快發的學徒徽章。
林悅的冠軍號剛停穩，個穿補丁衣的少年就擠過人群。他的草鞋沾著泥，褲腳還纏著草繩，卻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發梢有被纏魂藤傷過的痕跡，卻黑得發亮。“我能報名嗎？”他的聲音有點抖，手心攥著塊磨得光滑的鵝卵石，“我沒錢，但我會給靈植澆水，還能爬樹摘晨露。”
阿木正要翻出報名表，林悅突然蹲下身。她取下少年發梢的片枯葉，指尖觸到他耳后的薄繭——那是長期握柴刀磨的。“不用抵學費。”她從房車儲物艙里拿出套學徒服，“快發有‘助學計劃’，給像你這樣的孩子免學費。”
少年的眼睛亮起來，像霧里突然透出的光。林悅遞過迷你攪拌器：“試試調這個。”她指著碗里的基礎染劑，“加三滴晨露，兩撮魂染花粉。”少年的手抖了下，卻很快穩住——攪拌的力道均勻，染劑在碗里轉成個規整的漩渦。
“你叫什么名字？”林悅看著染劑表面泛起的微光。“阿葉。”少年的耳朵有點紅，“我娘以前說，我手指靈活，適合做細活。”他的指尖還沾著染劑，在晨光里泛著淡金色，像藏著點沒說出口的期待。
紅芍在旁記下：“第37個免學費學員。”她給阿葉發了塊木牌，上面刻著“快發學徒037”，“明天卯時來上課，先學認發質——記住，不懂養護，就別談染發。”木牌的邊角被砂紙磨得很光滑，是怕扎到孩子的手。
日頭升高時，報名的人排到了溪邊。阿葉幫著給大家發宣傳單，傳單上印著移動學院的課程表：上午學染技，下午去森林分店實習，晚上聽老染匠講經驗。有個小姑娘指著“包就業”三個字問：“真能去快發分店嗎？”阿葉把自己的木牌舉起來：“林姐說的，肯定能。”
收攤時，阿木發現阿葉在偷偷練習攪拌。少年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攪拌的動作從生澀到熟練，碗里的染劑漸漸泛起均勻的光澤。林悅站在房車門口看著，突然對紅芍說：“把那本《染劑入門》給他吧，扉頁上別忘了蓋學院的章。”
暮色漫進森林時，啟蒙號的燈亮了。阿葉抱著新書坐在臺階上，手指摸著封面上的快發標志，突然想起娘還在時，總說“有手藝就餓不著”。風吹過書頁的沙沙聲里，他好像聽見遠處傳來染劑攪拌的聲音，像無數雙手，正輕輕推著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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