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謠言與孤島
教室里悶得像密封的玻璃罐，雜音在空氣里交疊縈繞。
陳念坐在座位上，筆在指間轉了幾圈，紙上卻空白一片。
她總覺得今天的竊語比往常更密集。
有人盯著她。
有人低聲議論。
她假裝專心翻課本，耳朵卻還是捕捉到了幾句話——
“聽說是真的欸，她就住哥哥家啊……”
“是那種真正的哥哥嗎？干，好惡心。”
“早上我還看到他們牽手走進咖啡店……”
謠言從不需要證據，只要夠熱。
傳言像霧一樣滲進縫隙，整個年級都是它的氣味。
中午，她像往常一樣拿著餐盤走向熟悉的座位。
那幾個平常一起吃飯的同學，卻早早坐下了，低頭說了什么，然后不約而同地起身、換桌。
她站在原地，餐盤里的飯菜還冒著熱氣，桌上的空位卻像突兀的空洞。
她沒有坐下，轉身離開。
放學后，她特地等到人群散得差不多才出校門。
繞去側門時，還是遇上幾個討人厭的同學。
“唷，這不是我們的話題女王？”
“這么晚，是怕被看到你們接吻啊？”
她沒理會，打算繞過去，卻被人攔住。
“你都敢跟哥哥那樣了，現在還裝什么清高？”
她深吸一口氣，直視對方：“你們說的每一句話，敢不敢當著老師面重講一次？”
那人冷笑一聲：“嘴巴倒挺硬，說不定私底下更會叫。”
啪——
她的巴掌落下，清脆響亮。
對方愣了一秒，隨即撲上來，扯住她頭發。兩人拉扯、撞倒在墻邊，打成一團。
最后是巡邏的老師沖過來，將她們拉開。
回家路上，她的衣領皺亂，嘴角破了皮，頭發也亂得不像樣。
她像平常一樣走進熟悉的大樓，打開門、脫鞋、進玄關。
客廳燈光溫暖，陳奕坐在沙發上。看到她的樣子，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怎么了？”他起身，走過來扶住她肩膀。
“學校有點事。”她語氣淡淡地說，脫鞋、轉身要往浴室走。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誰打的？”
她沒回頭，只低聲道：“我先動的，別問了。”
他看著她的背影，沉默了好幾秒，才低聲說：“念念，如果有事，你可以跟我說。”
她停住腳步，轉頭勾起一個淡淡的笑：“我沒事啊，哥。我只是……突然有點不想上學了。”
他沒有回答，也沒再追問。
因為他知道，她不想說的時候，誰也問不出來。
她走進浴室，關門前又轉過頭，笑著問：“晚餐可以吃火鍋嗎？我想吃辣的。”
語氣任性，像撒嬌，也像故意轉開話題。
他點了點頭：“好。”
門關上的聲音很輕，輕得像今天什么都沒發生過。
但他的胸口卻悶得發脹。
她不說，他就沒得問。
而她的沉默，比哭鬧更令人無力。
他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開始準備她愛吃的食材。
他不知道她今天究竟經歷了什么，
但他知道一件事——
只要她還愿意回家，他就得讓這里，永遠是她的安全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