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未吟被吵醒,睡眼惺忪的坐起來,恍然間像是回到了蕭西棠備戰武考的那段日子。
不知道為什么,還挺懷念的。
換上勁裝束起頭發,收拾妥當走出房門。
時辰還早,東方天際剛透出一抹淺淡的魚肚白,未退盡的夜色呈現出沉靜的藍灰。
疏星三兩粒,正戀戀不舍的淡去,空氣里沁著涼意,天地籠在一片柔和而靜謐的微光里,等待著被法,槍出如龍,皆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出擊招數。
一雙黑眸沉得可怕,配以周身釋放的凌厲氣勢,無形無質,卻壓得人喘不過氣。
轉眼已過七個回合,勁風激蕩開來,卷得四周枝頭的新葉來回晃動。
蕭西棠尋到個契機,以一記漂亮的白蛇吐信直刺蘇未吟肩膀。
蘇未吟不躲不避,竟迎著槍頭湊上前,蕭西棠心下猛驚,趕緊收勢折身,槍尾從蘇未吟身前飛快掠過。
蘇未吟順勢而上,手中槍桿貼著銀槍一擦一絞。
“撒手!”
一聲清冷低喝,巨大的震勁讓蕭西棠虎口發麻,銀槍頓時脫落,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蕭西棠踉蹌后退兩步,臉上寫滿驚愕,蘇未吟的槍尖已破空而來,落在他喉前一寸處,穩得沒有絲毫顫動。
風停聲歇。
“你輸了!”
蘇未吟收槍,周身那股壓迫卻并未消散,“你的招式無可挑剔,但太干凈了。真正對敵時,沒人會按套路跟你打。”
手中龍吟槍一旋,蘇未吟還原出方才蕭西棠的招式。
“我知你怕傷著我,但方才我迎著槍頭往前時,你本可以側挑擊我下盤,但你沒有,因為你慌了。”
招式一變,折身時槍尾定在蕭西棠身前,“這個時候,你若放出槍尾倒刃,我便輸了,可還是你沒有。怎么,忘了有這東西?”
蘇未吟收招站定,腳尖勾挑起地上銀槍,用手抓住后拋給蕭西棠。
“最后,我讓撒手你就撒手,你的手真麻到握不住槍的地步了嗎?”
“遇變慌神,錯失良機,聽信敵言,隨便哪個都是對敵的大忌!”
‘蘇教頭’一句接一句,給蕭西棠訓了個面紅耳赤,半天憋出一句“可是”。
“沒有可是。”蘇未吟語氣嚴厲。
“開始前我便提醒過你,我會為了贏而無所不用其極,可你并沒有放在心上。我迎向槍頭,事已反常,但你絲毫沒有想過那可能是我用的計,毫無防備。因今日與你對戰的是我,所以你只是輸了一場賭局,改日若真正對敵,你丟掉的,就是你的命!”
蕭西棠不光招式干凈,人也‘干凈’。
兩人各有各的事忙,像今天這樣機會可遇不可求,讓他見識一下人心險惡,下次遇到類似的事,心里也能有個防范。
沉默在熹微晨光中蔓延,蕭西棠握槍的手緊了又緊,唇線繃直,有些不服氣,偏偏心底里又覺得蘇未吟說的在理。
半晌后,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肩膀松弛下來,手中銀槍叮一聲頓在地上。
蕭西棠昂起頭,“愿賭服輸。有什么想知道的,盡管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