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娘在沈玦如山鐵證（泰山祭天）面前的崩潰，并未讓林墨停止追問。
恰恰相反，她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將對方編織的謊言網絡徹底撕碎，讓所有旁觀者（無論是隱在暗處的，還是將來可能需要面對朝堂質疑的）都看清這鬧劇的每一個漏洞。
她抬手，示意準備將蘇婉娘拖下去的侍衛(wèi)稍等，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蘇姑娘，既然你說記不清具體地點人證，那我們聊聊當時的情形。你說那夜與王爺在畫舫相遇，不知當時王爺身著何種服飾？是常服還是便裝？何種顏色？何種紋樣？佩戴了哪些玉佩、香囊或者扳指之類的飾物？”
蘇婉娘被侍衛(wèi)架著，渾身癱軟，聞言更是慌亂，眼神躲閃，語無倫次：“王爺……王爺自然是穿著……穿著貴人的衣服，很……很華貴，是……是墨色的吧？或者……是深藍色的？紋樣……好像是蟒紋？還是龍紋？飾物……除了那枚玉佩，好像……好像還有個扳指……”
林墨輕輕“哦”了一聲，筆尖在紙上記錄著，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墨色蟒紋常服？深藍色龍紋便裝？蘇姑娘，皇室服飾規(guī)制森嚴，王爺在不同場合的著裝皆有定例。你連王爺最基本的衣著顏色紋樣都說不清楚，含糊其辭，這如何能取信于人？”
她抬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她，“更何況，王爺向來不喜佩戴扳指，此事親近些的侍衛(wèi)仆從皆可作證。你這記憶，似乎偏差得有些離譜啊。”
蘇婉娘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她背后的指使者顯然只給了她最基本的故事框架和那枚關鍵玉佩，對于這些極易被驗證卻又容易忽略的細節(jié)，根本未曾仔細雕琢。
林墨并不給她喘息的機會，繼續(xù)問道：“你口口聲聲說與王爺有過一夜……嗯，露水姻緣。那么，畫舫之上，除了你二人，總得有船工操舟，有侍衛(wèi)在附近護衛(wèi)吧？這些人，你可還記得容貌特征？哪怕一人之名也可。或者，西湖夜游，畫舫并非只有一艘，鄰近船只上，可曾有人目睹？”
“沒……沒有別人……民女，民女不記得了……”
蘇婉娘把頭埋得更低，聲音細若蚊蠅，帶著絕望的哭腔。
她怎么可能記得？這一切本就是子虛烏有！
林墨合上手中的“登記表”，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嘆息，這嘆息在寂靜的廂房內顯得格外清晰：“蘇姑娘，你聲稱與王爺有一段舊情，并育有子嗣，這是何等親密的關系？然而，你對當日關鍵的細節(jié)——時間、地點、王爺的衣著配飾、在場人證——統(tǒng)統(tǒng)語焉不詳，模糊不清。唯一的物證，還是一枚王爺早已遺失多年的玉佩。這……實在難以令人信服啊。”
她的話，條理清晰，邏輯嚴密，如同法官最后的陳詞，將蘇婉娘那本就搖搖欲墜的謊言堡壘，徹底擊垮。
連一旁侍立的春桃和侍衛(wèi)們，看向蘇婉娘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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