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淑云略帶嗔怪。
“小沈,你這孩子真是太較真了,都跟你說了,是朋友幫忙,沒花錢,你怎么還去打聽這個?這不是打姐的臉嗎?”
“段姐,不是較真,這是原則問題。”
沈巖說道。
“您能幫我拿到名額,我已經非常感激了,但錢一定要給,不然我這心里實在過意不去,這體檢我也沒法讓我二姨去做了。”
“你還威脅起姐來了?”
段淑云半開玩笑半認真,說道。
“真沒花錢,就是佳佳同學家長一句話的事,人家副院長說了,設備閑著也是閑著,給誰用不是用?就當是幫朋友個忙,測試一下新設備性能了,你非要給錢,那不是瞧不起姐,也是瞧不起人家副院長,讓人家覺得咱們關系生分,辦點小事還得斤斤計較談錢?”
她一番話,又是抬出朋友情分,又是扯上瞧不起人,再次把沈巖堵得死死的。
“段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就乖乖領了姐這份心意!”
段淑云打斷他,說道。
“老人家身體要緊!你就別胡思亂想了,這點小事不值一提,以后姐說不定還有什么事要麻煩你呢,到時候你別推辭就行。”
說完,段淑云又閑聊兩句,便掛了電話。
沈巖拿著那個裝著五萬塊錢的信封,聽著手機里的忙音,只覺得那信封燙手得很。
錢沒送出去,人情欠得結結實實。
段淑云用最溫柔的方式,給他上了一課,什么叫拿人手短。
這段淑云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如此處心積慮地拉攏自己,目的究竟是什么。
沈巖感覺到更無形的網,正在悄無聲息地向他罩來。
而他還看不清,撒網的人最終想撈的是什么。
這筆錢,他遲早要還回去,這個人情,也得想辦法厘清,但現在,他只能先接著。
檔案館那間小會議室里,趙科長那煙一根接一根,打印出來的銀行流水、合同單據、審計報告鋪了滿滿一桌子。
孫處長手指頭都快把鼠標戳穿了,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資金流向圖。
“沈秘書,老趙,你們過來看,有是它!”
沈巖和趙科長立刻湊過去,屏幕上,是鴻景建筑近三年的公開中標記錄,密密麻麻列了一長串。
“清澗河項目只是小兒科,你看這個,標準廠房建設項目,它中了,這個省道線云江段路面改造工程它也能中,還有這個更離譜,省博物院文物數字化保護中心弱電工程,它一個搞土建的,跑去中弱電的標,還是中了!”
趙科長瞇著眼,敲著另一份報表。
“老孫,你看中標價格,我粗略算了一下,它中的這些標,報價都邪門得很,比最低限價高一點點,比其他幾家實力強的公司報價又低那么一點點,每次都卡得剛剛好,就像有人提前告訴它底牌一樣。”
沈巖拿起幾份不同項目的中標通知書和競爭對手報價對比圖。
果然,鴻景的報價精準得可怕,總是在一個微妙的區間,確保中標,但利潤空間從賬面上看又合理,甚至有點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