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驚訝與憤怒,方進(jìn)徹底忘記君臣有別,忘記尊稱。
宋珺澤若想,立刻就能治他個不敬之罪,可他此時哪里顧得上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滿心滿眼都是方進(jìn)那句,趙岄愛他。
趙岄,愛他?
什么是愛?宋珺澤眼神空洞茫然,無意識地問出聲來。
“呵,什么是愛還重要嗎?陛下,這個世上最愛你的人,唯一無私地愛著你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人世!”
宋珺澤眼圈頓紅。
他像個找不到方向的孩子,驚悸惶然地?fù)u頭:“不會的,朕能救活她,宋楠在哪里?他不是毒王嗎?立刻去把他找來,他一定能幫玥兒解毒!”
毒王宋楠早在趙岄學(xué)成出師之后,就出京去游歷四方,不知所終,現(xiàn)在臨時起意,得去何處尋他?
這樣不著調(diào)的瘋話,委實不該出自精于謀算,又殺伐果斷的宋珺澤之口……方進(jìn)冷冷盯著他,忽地頓悟過來:“你是不是也喜歡公主?”
宋珺澤猛地一僵,眼神明明滅滅,像被人觸犯了領(lǐng)地的野獸,神情逐漸兇狠。
“滾!都滾出去!”歇斯底里的聲音,宛如即將繃斷的琴弦。
“臣告退。”確定他不會再傷害趙岄,也知道自己暫時帶不走她,方進(jìn)臉上帶著滿滿的嘲弄,轉(zhuǎn)身離開。
太醫(yī)們見狀,也連滾帶爬地退出去。
金碧輝煌的寢殿中,只余靜靜躺在床褥間的趙岄,與表情逐漸瘋狂的宋珺澤。
他惡狠狠地瞪著趙岄已無半絲活氣的面容,修長的手指緩緩伸過去,渾似要將她撕碎,再拆吃入腹。
可指腹觸及她毫無溫度的肌膚時,卻自動變成溫柔的撫摸。
宋珺澤揚起唇角,桀桀而笑,聲音破碎猙獰,像源自于地獄的哀嚎。
更像在慟哭。
枉他聰明一世!
明明早已察覺,趙岄能輕易牽動他的情緒,卻妄自認(rèn)定那是因為憎恨,可若沒有愛,又怎會生恨?
若不是愛她,他怎會對她的背叛拋棄耿耿于懷?若不是愛她,他怎會罔顧群臣諫言,執(zhí)意將她留在身畔?若不是愛她,他怎會在失去她之后,覺得世界崩塌?
然而這些事情,他明白得太遲!
他再也不能告訴她,他的心意。
“來人!”
“陛下。”暗衛(wèi)悄無聲息地跪在地上。
“徹查安平公主在近五年間做過的一切事情。”宋珺澤知道,方進(jìn)沒有撒謊,可他要親眼見證那些事情。
他想知道,曾經(jīng)的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是。”
“瑩妃現(xiàn)在在做什么?”
“瑩妃娘娘大病未愈,一直呆在云凝殿休養(yǎng)。”
休養(yǎng)?呵!宋珺澤撐著床沿站起身,鳳眸冷沉,滿臉風(fēng)雨欲來。
此時的云凝殿中,呂冰瑩才剛剛睡醒。
前些時日,她飲下微量毒藥,又買通宮中太醫(yī)栽贓陷害趙岄,本以為趙岄必死無疑,怎料宋珺澤就是不下殺手,甚至在她給趙岄下了真正的“情人淚”之后,用無數(shù)名貴藥材把趙岄強(qiáng)拉回人間。
呂冰瑩恨得磨牙,哪知趙岄反手往她身上下了毒,導(dǎo)致她日漸羸弱,一日里的大半時間都在沉睡。
她再難隱忍,在飲下解藥后,立刻布下必殺之局。
“娘娘,大半個時辰前,天牢出了事,”心腹宮女見她醒來,立刻湊上前稟告道:“沒多久,陛下抱著氣息全無的趙氏罪奴回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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