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請求的話語，可趙岄說得鏗鏘有力，像是若得到否定的回答，她就會豁出一切來跟他同歸于盡。
宋珺澤看著她，眼圈紅得厲害，喉嚨也堵得說不出話。眼前閃過三年前，她求他放過煜皇時的場景。
那時候她背脊輕彎，眸含乞求，可眼里還有他的存在，完全不像現在這樣，瘦削的身體像桿長槍般不屈不折，而眸底除了憎惡，再無其他。
心像被重錘錘成碎片，疼得他臉色蒼白。“岄兒，我不會殺你，也不會再傷害你……。”
他舍棄尊稱，放低身段，只想懇求得趙岄原諒，可趙岄已不需要他的道歉。
“不好意思，我與你不熟，麻煩不要直呼我的名諱，似你這般佯做親密，惡心的我直想吐！”
前一句萬分熟悉的話，直壓得宋珺澤抬不起頭，后一句話則似萬箭齊發，在他身上戳出無數血窟窿。
“岄兒，對不起，我當初不該誤會你，更不該誤解你的心意，我知錯了。在失去你的這三年里，我無數次地后悔……。”
“心意？”趙岄打斷他的話，冷冷嗤笑：“你是說過往我瞎了眼，對你動心，然后被你利用繼而奪走一切的事嗎？”
宋珺澤此生再沒有哪刻像現在這樣窘迫難堪，縱使滿腹經書，卻說不出半個反駁的字。
“不管你信不信，我早已拋卻家仇血恨，只想平靜的度過余生，你這個人也好，你擁有的國家也罷，再與我沒有半點關聯……請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聲落，趙岄轉過身，抱著阿無快步往回走。
四下一片寂靜，她能清楚聽到身后傳來的腳步聲，她心中憤怒，但打不過也懶得罵，便沒有再回頭。
正如宋珺澤所料，幾日前她確實是從地道折返，帶著阿無躲在城中另一處宅院中。
本來方進也該在此地，可宋珺澤派出無數將士，不抓住她誓不罷休，方進只能以身為餌，一邊佯做逃跑一邊把追兵遠遠引開。
若非如此，她也不必帶著阿無出診……不，她今日就不該出診！
眼下想后悔也來不及，趙岄強忍種種繁雜情緒，恨恨關上院門，然后抱著已經在路途中睡著的阿無進去房間。
沒多久，“吱呀”一聲，宋珺澤自己打開院門，進入院中。
趙岄抬手抓起笸籮中的剪刀，心想只要他敢踏進來，她就跟他拼命。
腳步聲停在門口，雪白的窗紙倒映出一個頎長的身影，趙岄警惕半晌，見宋珺澤只是站著，不再有其他動作，不由得長松口氣。
有了阿無之后，只要能好好活著，她絕不會再主動尋死！
而這個院子里雖然也有通向護城河的地道，但宋珺澤不是蠢人，斷不會再上第二次當，所以暫時逃跑無望，只能竭力當做他不存在。
雪已經停了，天光漸暗，晚風像刀子般凜冽，刮得窗棱“呼呼”作響，宋珺澤定定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任霜雪落滿鬢發。
寒風刮了整整一夜。
次日很冷，趙岄睡得迷迷糊糊，想著要給阿無做早飯，于是強忍困倦起身開門。
瞥見臺階下的“雪人”，她微微一愣，直到宋珺澤轉了轉眼珠，她才回想起昨天的事情，登時眉頭緊皺。
“宋珺澤，你到底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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