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進行到此刻，即便周長路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我和葛悅也聽懂了周長路的抉擇。好像，愛或不愛這種話題，在親生骨肉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周長路有自己的權衡，在活生生的兩歲兒子面前，葛悅肚子里的孩子，被迫顯得不那么重要。我開始后悔，今日不應該把周長路叫來這里，這對葛悅來說，無疑是一次殘忍的摧殘?？赊D念一想，若不這樣直截了當的見面，依著周長路的性格，他和葛悅，可能還要糾扯一段時間。怎么樣都是錯，不論怎樣得到的結果，都是不盡人意的。這人世間沒有盡善盡美的事，多的是不如意，多的是磨人心。葛悅的情緒已經到達了低谷，對面的周長路不再講話。我代替葛悅，沖著周長路開了口，“所以，你給一個明確的答復吧，你心里更傾向于楊舒淇，你更想留住你之前的那個家，對嗎？”周長路神色緊張地看著我，他很想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或許，他就是在等待我的“總結”。殘忍的話由我說出口，他會顯得沒那么“絕情”。看到他的緘默不語，這次的談判可以就此終止了。我拉起葛悅的手臂，說道，“葛悅你先去客房休息，后面的事我來解決。”葛悅站起身，情緒極其低迷的她，原本是打算跟隨我離開的，可就是這一秒，她決定再為自己爭取一次。她帶著哭腔，看著周長路的眼，難捱道，“那如果我說，我愿意做你孩子的后媽呢？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也會真心去愛你的兒子。我想生下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會努力學著做一個好妻子好媽媽，甚至是個好后媽，你會選擇我嗎？”話落一刻，剛巧，家門口出現了蘇燦和楊舒淇的身影。楊舒淇率先走進了屋，應該是著急知道餐廳里的動態，才急匆匆趕來的。蘇燦跟在楊舒淇的身后，欲言又止，“楊小姐，他們還沒有交談結束……”剛剛葛悅的那番話，都被楊舒淇聽入了耳中。眼下局勢尷尬，周長路必須做出決定。難免的，我也跟著緊張了起來。而一分鐘后，我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也是讓人難過的答案。周長路沒有說他會選擇楊舒淇還是葛悅，他沒有在兩個女人間做選擇，但他選擇了他兩歲的兒子，他要好好撫養孩子長大，他希望他的兒子，能在原生家庭里健健康康的成長。談判結束了，不再有任何意外，不再有任何期待。葛悅并沒有發瘋或是發狂，相反，這一次她很沉默，沉默的無聲，無聲得可怕。這是我第一次覺得，沉默，竟可以震耳欲聾。當江易謙帶著藏酒回到餐廳，不用我們解釋任何話語，他看到葛悅的淚流滿面，看到葛悅的無聲悲痛，便明白了一切。葛悅忍著痛，忍著傷心和難過，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直至嘴唇出了血。或許，這一刻的她才算是真正的長大了。不再期待愛情，不再期盼男人，不再把虛無縹緲的夢看成人生追求。可這一次次的“明白”，她付出了身體健康，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我伸手拉扯葛悅，想把她帶離這里，葛悅卻用力掙脫我的手，她看著站在餐廳門口的楊舒淇，楊舒淇的臉上是得意和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