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兒。”程敏嫻站在門口,裹著厚厚的防護服瞧著宗政景曜:“你來做什么?快回去,你父親眼下無法進來,呈王身染惡疾,知鳶要主持大局,你也要在外面看好這天下,以免有人惹禍才是,如果你都倒下了,瀚陽應(yīng)該怎么辦?”
宗政景曜心如刀絞,他緊緊握著拳頭,沙啞著聲音說道:“讓我看一眼知鳶。”
程敏嫻回頭瞧了一眼顧知鳶,只見她在兩個人的攙扶下艱難的走了出來。
她沖著宗政景曜揮了揮手:“回去吧,回去吧。”
“你怎么了?舊傷復(fù)發(fā)了么?”宗政景曜的眼中寫滿了關(guān)切:“別堅持了好不好,回家好不好?”
顧知鳶輕輕搖了搖頭:“有個女大夫,十九歲,她明知道感染了天花會死,她卻還是感染了,沒有用藥物治療,任其發(fā)展,最后確定了,是蠱蟲,她用生命來替我們尋找答案,我們?yōu)槭裁匆艞墶!?/p>
宗政景曜的拳頭握的啪啪的響。
“陛下,你我分別,不過是千千萬萬人之一,這里面隔離的,還要一兩歲的孩子,我走了,他們怎么辦?”顧知鳶深呼吸了一口氣:“我什么都沒有做,只是指揮,你知道么?這些將士們,大夫們連命的不要了,累的蜷縮在長廊下就能睡著。”
顧知鳶瞧了一眼那些終于將病人安定好,然后直接躺在長廊下休息的大夫們,心中一片感慨,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這一刻,全都化作了白衣天使,度過整個佑城度過難關(guān)。
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太醫(yī)也好,藥官兒也好,都在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他們也有家人,也有人點亮了一盞燈,等著他們回去。
可,他們明知道來這里,是死路一條,卻還是選擇迎難而上,他們是逆行者,是百姓心中的頂梁柱,他們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為這些病人搭建了一條通往健康的橋梁,保住了佑城的根基。
他們都還在堅持這,她怎么可能放棄。
她沖著宗政景曜,揮了揮手:“回去,照顧好攬月。”
她不過是這些逆行者的其中之一,她不過是個平凡而又普通的人,只是因為他們都信任她,才把生命托付在了她的手中,她不能走。
一條十米寬的過道,鋪滿了厚厚的積雪,大雪在夜風(fēng)之中翻滾,天地之間一片白茫茫的,死氣沉沉的叫人覺得心驚肉跳。
路的兩邊,一邊是結(jié)實的后盾,一邊是與死神交鋒,
可這大雪,宛若一場春日的梨花,翻滾著,十分好看。
大概,這場風(fēng)雪過后,就能見到光芒了吧。
顧知鳶沖著宗政景曜揮了揮手,在眾人的攙扶下轉(zhuǎn)身入了隔離所。
程敏嫻深深地看了一眼宗政景曜:“回去吧已經(jīng)找到了方式了,等到你的父親回來,一切都解決了,可以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聽到?jīng)]有?”
宗政景曜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在顫抖一般。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用力地點了點頭,盯著程敏嫻走了進去,大雪紛飛之中,門關(guān)上了,隔絕了宗政景曜最愛的兩個人。
朝中大臣聽說宗政景曜要夜闖隔離所,全都嚇的沖了出來,生怕宗政景曜想不開,他們捧著宗政景曜坐上皇位可不容易,這新帝與先帝一般優(yōu)秀,難得的奇才,別出事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