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宴,宣王府內卻是賓客如云,嘈雜的好像是亂市一般,連那些奉酒的丫鬟們都忍不住的捂著耳朵落荒而逃。這也難怪,宣王的身邊都是一些曾經與他出生入死的武將。宣王驍勇,更是在沙場上喜歡出奇制勝,以多勝少,每一戰都值得流傳千古,連市井說書的都說破了嘴皮子,人們都還是聽的津津有味的。而這表面的風光,背后卻是他賬下的那些人的幾番出生入死,這些將士們臉上都有個幾塊猙獰丑陋的疤,若是生的干干凈凈的一張臉,都不好意思說是跟著宣王的人。這些大老粗們在酒宴上更是無狀,酒過三巡,一個個皆是露出醉態來,剛開始稍微維持一下的體統也早就拋在九霄云外去了。規矩的還只是摟著懷里的美人,發瘋似的往美人的嘴里灌酒,那美人都醉的人事不知了,還在往里面灌。還有的更是光著膀子,以筷子作飛鏢,滿屋子的亂扔,不時的砸在旁人身上,旋即引來一陣陣罵娘的聲音。這不過幾個時辰,天南地北的臟話都挺盡了,連罵街的潑婦,都想不出那么多精妙絕倫的詞。這些人的案桌上都是亂糟糟的一片,你吃我盤子里的肉,我啃你桌子上的魚,連酒也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在搶奪著。宣王坐在主位上,懷里擁著一個嬌滴滴的美人,薄醉的眼中在屋內轉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白色的人影身上。他便是石先生,現在亦是他的門生,與旁人不同,他只是恭恭敬敬的坐著,手持酒杯,有一盞沒一盞的品著那上好的佳釀,看著旁人的丑態畢露,沒有鄙夷,沒有不屑,只是淡漠。他的臉上帶著丑陋的面具,但那一身文官的衣衫越發顯得他秀若蘭芝,不看臉,亦是能讓人多看他兩眼。“他們都是些混賬,喝了幾口貓尿連祖宗八代都忘了的人,先生今可別介意啊!”宣王自然知道他是誰,亦是曾大張旗鼓的要抓他,沒想到他竟然親自送上門來,卻只說要投入到他的門下,成為他的客卿。宣王雖滿臉不屑,但是在手下的人試過他的才學之后,卻是暗暗心驚,朝堂上的那些文官皆是對他這個王爺不齒,更是個個去扶持太子,只說太子才是正統。他也一心的要拉攏幾個文臣,沒想到才打瞌睡便有人送來了枕頭,等他將他引薦到父皇的面前時,父皇問他的話竟是對答如流,更是引據經典,將父皇說的感慨頗多。最后皇帝只嘆道,“此子龍駒鳳雛,雛鳳清于老鳳聲,連朕也自愧不如??!”只是他不知道,此時的穆蒔究竟是誰,殘照雖然自小在市井間摸爬滾打,只是渾渾噩噩的認識字,但那些之乎者也卻是狗屁不通,但穆蒔卻是當了多少年的太上皇。他原本就比旁人多一竅心,那些年把持朝政平過藩王,廣開言路,推出新政,什么東西都鼓搗過一番,不像現在這個皇帝,只一心的循規蹈矩,不出什么意外就成。宣王聽了卻是喜笑顏開,只恨不得將穆蒔當做傳家的寶貝,只生生世世留在身邊才好,能得這樣一個奇才,比太子身邊那些老舊陳腐的酸書生好出百倍了。皇帝只給了穆蒔一個士大夫的官位,但亦是準許他參加今年的殿試,將來飛黃騰達,一飛沖天九萬里的日子也不過還差一兩個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