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能活下來,是奇跡,他們從昨天對趙六月的嘲諷、鄙視到今天的崇拜和震驚,簡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阿扎說,整個部落,只有一個‘丘易’,而那個‘丘易’只為長老醫治,并且他都是靠自己摸索,用森林里的草藥。
所以趙六月覺得,這里的人,命真大。
興許是為了防止少生病,這里的人從小開始就會懂得鍛煉身體,即便是孩子,也有一身肌肉。
只有女人,是可憐的,因為生產,會流血,部落里的人認為,流血就是‘罪惡’。而這種‘罪惡’是上天責罰,要被隔離,活得下來的,才能繼續在部落里生存。
趙六月來的那天就看見一個剛生產完的女人被關進了屋子里,任憑她怎么哀求,都沒人理,大家似乎對于這種事,早已經習以為常。
“阿扎,生孩子流血很正常的事情,你們為什么要她關起來?”
趙六月被長老封為‘丘易’,現在住在部落里的木房子,算是很尊貴了。
阿扎成了她的跟班,小心翼翼的說:“這怎么能是正常,她流血就是‘罪惡’。”
阿扎的思想早已經被這里同化,她無法理解趙六月所說的正常。
“可是產婦這樣被關著,會死的。”
阿扎點了點頭:“是啊,所以‘罪惡’是很少活著的,因為上天要懲罰她們!”
“并不是,阿扎,而是他們生產完就扔到這么不干凈的地方,會感染死亡的,不是因為上天懲罰!”
阿扎微微皺著眉頭,有些訝異的看著趙六月。
“你以前在村子里呆過,怎么會被這里的人洗腦呢?”
“村子里嗎?”阿扎歪著頭:“其實以前的事情,我真的忘記很多了,我現在就連說普通話,都說不好,有些字,我甚至都已經不認得了。”
趙六月不知道該怎么和阿扎解釋,外面的世界,跟這里完全不同,那里有文明,有很先進的醫療條件,更不會輕易的把人命視如草芥。
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離開這。
當天晚上,趁著所有人都熟睡,趙六月偷偷跑到旁邊的茅草屋。
產婦已經被關了一天了。
她開門進去的時候,里面傳來惡臭的血腥味,非常濃重。
趙六月不知道該怎么和她交流,于是握住她的手。
對方大概是知道她的意圖了,畢竟這個地方,不會有人無緣無故接觸‘罪惡’。
她把一塊糖放到趙六月的手里,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句話后,就暈過去了。
趙六月探了探她的鼻子。
死了。
就這樣死在她的面前。
第一次見死人,趙六月首先是懵的,緊跟著,她便猶如逃命一般的逃離了現場,慌慌張張的進入自己的房間,用身子當著門,臉色煞白得厲害。
“死了……”趙六月雙唇顫抖:“死了……”
她緩緩張開手,里面是一塊糖。
是一塊,在外面世界,才能買到的糖,這應該,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她給她的意思,大概是想讓她好好照顧她的孩子吧。
趙六月覺得無比恐慌,可以用極度恐慌來形容。
這里沒有任何制度,沒有任何法理可以說,有的,只是他們所有的規矩。
流了血,就得死,她看著自己的手,如果不是她救活了那‘長老’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現在,也死于非命?
她突然一陣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