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話方落,夜陌塵便面露不豫之色,方才還含笑的眸子,驀地便冷了下來。“哦?陸秋是說……自己是個男子?”“皇上,”陸欺程緊張地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躬身道:“臣不明白皇上何意,但臣的確是個男子。若皇上不信,可喚公公進來給臣就地檢查。”他那緊張的模樣,他那懼怕的神態,還有他的聲音,他的喉結……一瞬間,又讓夜陌塵恍惚了。...難道,那晚真的只是他的一個夢?可是,如果是夢,又怎會那般真實呢?真實到他甚至在回宮后在自己背上看到了指甲的掐痕。想到此,夜陌塵又再次堅定了起來。他驀地從椅上站起,走至陸欺程身前,淡淡道:“不必了,朕親自檢查。”他不想讓任何人觸碰他的身體,即便是已經絕了子孫根的太監。話畢,他伸出手,按上陸欺程的胸口。只按了一下,夜陌塵臉色已然變了。面前的人胸膛平坦、堅硬,分明是男子的軀體。這怎么可能呢?他黑著臉繼續手往下探……一秒后,他燙著般飛快地甩開手。“滾出去!”他寒著臉,厲聲道。“臣告退。”陸欺程心中一松,知今日這關算是過了,忙躬身低頭退了出去。剛剛退至門口,便聽到內殿傳來“呲呲”的響聲,似乎是有什么被撕碎了,他腳步滯了一下,瞬間便想到了方才的那副丹青。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放衙,陸欺程一刻不停地往家中趕。回了府,他先去了陸知秋的清苑。“妹妹,”屏退了下人,陸欺程對陸知秋道:“皇上今日果然召見我了。”陸知秋正在繡一個鴛鴦枕套,這是陸夫人交代的,說是新婚那夜要枕上自己親手繡的枕套,可保佑將來夫妻二人和美,情濃如鴛鴦。聽見哥哥的話,她手上的動作微微停頓,問道:“怎么樣了?”“我故意順著皇上的話引出我是男子的事,皇上起先不信,”說到這里,陸欺程微微有些尷尬,他堂堂的陸府少爺,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般摸重要部位,不過這已經過去了,何況那時他心中只有緊張,也忘了尷尬,于是繼續道:“后來他自己親自動手檢查了,這才信了。”說完,他摸摸陸知秋的頭,笑道:“這下,你可放寬心了罷?別再多想了,只管安心準備出嫁吧。”明明是期待的消息,然不知為何,陸知秋卻高興不起來。想到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流露出傷心、失望、難過的神色,她就覺得心都揪到了一起。微微垂睫,掩去眼底的痛楚,陸知秋淺笑道:“如此便好。時辰不早了,哥哥你去換身衣服,準備用晚膳吧。”“好,我這便去。你也別繡了,晚上光線不好,仔細傷了眼睛。”陸欺程叮囑著,這才出去了。人一走,陸知秋出了會兒神,過了半響,她慢慢地攤開手,看著自己的食指。只見原本光潔的指頭上,一大滴鮮血正慢慢地沁出來,順著指尖緩緩滴下,一直滴至那大紅的綢布上,很快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