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一前一后下來,“什么應酬啊。”馮斯乾甩上車門,“考察團。”這撥考察團是幾個省的考察員合并,負責七座城市的項目監管,其中江城被考察企業是索文集團和廣盛集團,這兩所集團近期都入手了市里合作的工程,而索文集團的工程正是馮斯乾匆忙撤手并且坑林宗易蹚渾水的那一樁,只不過這伙人不了解上面的內幕,只了解企業的行情,例如投資了多少,從而摸一摸索文的底。他們和林宗易都不熟,自然也不認識我,馮斯乾沒什么可避諱的,光明正大帶我入席了。這頓飯我食不知味,一直等待他們談機密,可是酒過三巡,馮斯乾絕口不提,再拖一會兒酒局都散場了,我實在等不及了,挽著他臂彎打了個酒嗝,醉得不成樣子,媚眼如絲望著他,“他們是來蹭吃的嗎。”馮斯乾低下頭看我,我醉時極度的風情撩人,他又飲了酒,有些難以自持,伸手撫摸過我面容,“還蹭喝。”我咧嘴笑,他也無聲笑著,又喝下半杯白酒。“張組長——”我招呼對面的眼鏡男,“索文的工程前景可觀嗎?”張組長說,“回本夠嗆。”我咬著筷子頭,“為什么呀。”他扶了扶下滑的眼鏡框,“入不敷出,上面撥款太少,索文投入太高,日后盈利平分,根據業內預測,索文至少賠六千萬。”馮斯乾搖晃著酒杯,“張組,上面和索文對接工程的這些人,是與更上面的人樹敵了嗎。”張組長點頭,“據說是,挺復雜的。”我慢條斯理夾了一塊海參,“不同的圈子搞斗爭,關索文什么事。”張組長說,“這我不清楚了。”我抿唇撂下筷子。馮斯乾提前退席了,我們從包廂離開,還是接機的那名下屬在電梯口迎接,他開車穿過這條街道,在相距不遠的另一條街道泊住,馮斯乾率先下車,我緊隨其后,走進一棟裝潢風格古色古香的茶樓。一個男人在盡頭的私密雅間內恭候,我一眼認出他,見過好幾次了,出入瀾春灣的人也是他,他是馮斯乾探測外面各界風聲的爪牙,這人很有一套。我們在正中央的茶桌落座,男人站在馮斯乾身側,“馮董,昨天下午林宗易聯合華京對您有意見的董事,針對殷沛東的車禍進行調查揭露,結果于您很不利,目前擁戴林宗易的董事多達三人,幾乎是董事局三分之一席位了,您陰他的貨把他逼急了。”馮斯乾波瀾不驚,還相當有閑情雅致,親手倒出泉水,在橢圓形的小木桶里涮洗茶具,“看來林宗易打定主意進入華京分一部分權力了。”男人說,“您利用劉桐放了假消息,使林宗易翻船,但劉桐這步棋,林宗易沒白白浪費,他在出事前就榨完價值了,讓劉桐作偽證。您秘書的口供,對外很具有說服力。”馮斯乾聽出玄機,他指節叩擊著桌角擺放的花瓶,若有所思問,“指控證據是什么。”“林宗易在董事會出示了一份錄音,是劉桐親口向他揭發您雇兇假扮肇事者撞傷殷沛東。”男人打開手機,調出郵箱里的音頻郵件,“按照您的指示,我收買了章徽榮的秘書,這是秘書發給我的。”馮斯乾半闔眼眸,靠住椅背養神。一共是一段1分27秒的錄音,直到播放結束,我斟了一杯茶給他,他盯著我遞來的茶杯,沒立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