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錚沒料到他說話這么直接,一時竟不知如何回。
夏侯凝夜卻取出一個信封,推到顧錚面前:“這筆錢,我也不是白花的。顧少卿,看看這個案子。”
顧錚從信封里抽出幾張紙,入目第一行字:江南蕭家案。
“案子發(fā)生在盛德三年,江南科舉舞弊案震驚朝野,問斬、革職了五十三名官員,蠶桑大戶蕭家被卷入此案,成年男子秋后問斬,女眷與孩童入賤籍。”
“此案經(jīng)地方審后,案卷被送至刑部,紙上是我根據(jù)卷宗整理的大致情況,有諸多疑點(diǎn)。”
“第一,從案卷看,蕭家的罪名乃賄賂官員,買賣考題。可我整理過禮部和戶部的資料,盛德三年,蕭家并無子弟參加鄉(xiāng)試,連院試都沒有,他們買考題做什么?賣考題的理由更是說不通,蕭家乃江南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戶,犯不著為那點(diǎn)錢鋌而走險。”
“第二,蕭家獲的罪。科舉舞弊案確實(shí)是重罪,可即便是那五十三名官員,都沒有牽連全家,為何只是受牽連的蕭家,罰得如此之重?”
“第三,蕭家男子秋后問斬,是‘?dāng)乇O(jiān)候’,那么在行刑之前,刑部、大理寺和皇上都要再次審核,確保不是冤假錯案。”
“可這么大的案子,卻是按‘?dāng)亓Q’處理,刑部只粗略核查,便交皇上定奪,短短幾日便定了死罪,且斬的時間也不是秋后,而是半月后。也就是說,江南那邊一收到旨意,就把人給斬了。不按律法辦事,為何這么急?”
“無論是從動機(jī),還是罪名、審案的流程,此案都不合常理。”
在夏侯凝夜詳述幾大疑點(diǎn)時,顧錚也仔細(xì)看完了那幾張紙,他的感覺跟夏侯凝夜是一樣的:這個案子,的確處處古怪。
不過,為何這位傅先生突然提起這個案子呢?
據(jù)他所知,傅先生是蜀地人,蜀地跟江南相隔千里。
但顧錚沒有問這些:“傅先生想要重查這個案子?”
“是。”
“按照規(guī)矩,若要大理寺重審舊案,需得有人遞交申訴書,是傅先生交嗎?”
夏侯凝夜搖了搖頭:“蕭家還有人,請苦主交比較合適。”
顧錚又納悶了:那怎么是你坐這里跟我說這些?
夏侯凝夜又取出一個信封,遞給顧錚:“里面是來自戶部的一份清單,盛德三年,江南織造局上繳的各類綢緞織錦。”
顧錚并沒有看出異樣。
夏侯凝夜提示:“雪錦綃一匹。雪錦綃乃天蠶絲織就,而天蠶,是蕭家養(yǎng)出來的。整個夕照、乃至九州,唯有蕭家在盛德三年養(yǎng)出了天蠶。蕭家獲罪之后,天蠶便無蹤跡。”
顧錚一點(diǎn)就通:“你的意思,蕭家獲罪背后的隱情,便是這天蠶和天蠶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