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況手里的槍“突突突”地掃射著,幾乎把整個天花板的頂子打穿。
石塊和水泥板陸陸續續地砸下來,塵埃灰燼一同紛揚,唐言蹊目眥欲裂,“住手啊!”
那人還在石頭后面,莊清時重傷,他肯定會以自己的身體保護她。
他肯定會這么做。
因為,莊清時也曾救了他的命。
顧況已經殺紅了眼,心里只有一個執著的念頭——很快陸仰止就要死了,很快!他死了,墨嵐心底的結就能打開了!老大或許會恨他,但只要是能為她和墨嵐掃清障礙,就算要他的命他也不會喊一聲痛!
陸仰止感受到了對方的憤怒和瘋狂,抬頭,天花板上一塊巨石搖搖欲墜。
他不能帶著清時強行闖出去,那樣無異于變成顧況的活靶子。
但留在這里,也他媽是等死——
只消最后兩槍擊潰最后的鋼筋,天花板就會整個塌陷下來。
這一幕映在所有人的眼底,包括唐言蹊。
她的心房被一種無法言喻的悲愴擊穿。
忽然想起,陸仰止曾經對她講過,執行狙擊任務的時候,要根據不同的情況選擇不同的狙擊部位。
她舉起槍,努力瞄準顧況的手,想打落他手里的狙擊槍。
可是他背對著她。
此刻,面對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顧況,她只剩兩種選擇——
要么,把他的槍毀掉。
要么,把他的人毀掉。
明明耳邊槍聲呼嘯怒號,明明空氣里的血腥味濃得令人作嘔,明明被刀鋒貫穿的右手還在滴血,明明肚子痛得讓她想要哭出聲。
可是選擇就這么清晰明了的擺在眼前。
越是混亂,越是清晰。
她想,相思不能沒有父親。
她想,她是自私的。
多年前她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下顧況,但她沒辦法,她沒辦法也同樣不顧陸仰止的安危來救他。
最后一聲槍響。
“轟隆隆”地灰塵墻皮從天上傾瀉下來。
陸仰止再也無法坐以待斃,抱著莊清時便往外大步跑去。
從石頭后方出來的剎那,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
腦殼開裂,腦漿和血色混成刺眼的濁液,他甚至無法分辨這個人生前的長相。
一擊,斃命。
遠處,唐言蹊跪在石頭上,左手上還拿著一把冒著煙的槍。
他劍眉一凜,是她開的槍?
她……打死了自己的同伴?
來不及思考許多,天花板上的巨石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他對她沉聲喝道:“言言,過來!這里快塌了,跟我出去!”
唐言蹊動也不動。
陸仰止皺眉,抬步要往她那處去。
已然來不及了。
巨石坍塌,在他和她之間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男人臉色驚變,“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