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蹊估摸著這事是繞不過去了,心里暗嘆一口氣,掀起眼簾就撞進對方溫柔微笑的視線中。
她卻沒從這笑容里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暖。
托著腮,溫軟漂亮的眉目自成一脈煙視媚行的風韻,緋紅色的唇瓣張張合合的,格外扣人心弦,“你究竟是想讓我聽你說呢,還是想聽我說呢?”
lance一愣,沒想到她是這般態度。
唐言蹊打了個哈欠,像只剛從夢里醒來的波斯貓,優雅又傲嬌,何其散漫地睨了他說的方向一眼,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不過片刻就又興趣缺缺地垂下了眸,“好了,我看見了,還有別的嗎?”
不就是喬伊被懟得爹媽都不認識了,陸仰止出來救個場么。
何況,那也不能算是救場吧。
只是男人剛好端著一杯牛奶路過那處,人群集結,擋住了他的去路,他開嗓冷冷清清地說了句“讓開,別擋路”而已。
陸仰止那人天生自帶生人勿近的刻板涼薄氣場,一句話,就算他用再平淡的語氣來說,也會讓人忍不住去分析背后可能夾帶的十八層令人膽戰心驚的含義。
再加上,昨晚他和喬伊也鬧成了半個主角,這時候曖昧的言行舉止很容易被人誤會。
喬伊抬頭,望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挺拔頎長的身影,尷尬又惱火地抿住了唇,“你也來看我笑話?”
“沒興趣。”男人撥正了腕上的手表,睨著時針與分針的夾角,“該出發了,別耽誤時間。”
“你——”
喬伊話都沒說完,那抹邃黑色的影子就已經與她擦肩而過了。
她猝不及防想起昨晚他追著圣座養女跑的樣子。
那樣的執拗,心如死灰般的執拗,本不該出現在他這樣卓爾不群、深沉冷漠的男人眼里。
可是只有在那一秒,喬伊才覺得,這是個活生生的人。
是個有血有肉,有情有愛的人。
而不像現在,目空一切地從人群中經過,俊朗的臉上波瀾不起,像是被窗外料峭春寒中的霜雪凍住,似乎這天地之間,再沒什么能使這冷硬的輪廓動容。
喬伊咬了咬牙,跟上去,“陸仰止,我就沒見過你這么沒風度沒情調的男人!”
偏偏是他的傲慢,讓她起了挑戰欲和征服欲,“我一定會讓你后悔的!”
“后悔?”男人的腳步忽而一頓,低啞的聲線被清晨的涼薄空氣包裹著,沒有溫度,沉沉的讓人心慌,“你打算怎么讓我后悔?”
“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聽你的,也不是所有事都會按照你的劇本走。”喬伊道,“你就沒因為什么事后悔過嗎?”
這話音好巧不巧地貼著唐言蹊的后背傳來。
他們就在她身后不遠處的地方。
lance則在她對面,還是一臉笑意莫測地打量著她。
唐言蹊切開面包的同時,聽到男人啞透了的嗓音,乍聽上去像是煙抽多了。
可仔細品味,卻不難發現那是種語氣和情緒上的轉變,宛如受了重傷的困獸,低低徐徐的,透著傷人的自嘲:“有過,很后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