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素跪在街上，一雙眼神開始渾濁起來，她已經兩天沒吃飯了。
她爹娘帶著她從江西逃荒，一路奔波到這里。
她爹她娘為了讓她活著，最后竟然割下了自己的肉喂給她。
她家雖然過得清苦，但也能勉強度日。
阿爹阿娘沒有因為她是個女娃娃，就百般苛待。
盡管清貧甚至困苦，她照樣是他們的掌上明珠。
可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終于在一家鋪子后門找到了一些發臭的泔水，為了活下去，她偷吃了。
雜亂的菜湯混在一起，散發出的味道令人作嘔。
偷偷吃完，徐素素就跑回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破廟，窩回供桌底下，開始休息了。
破廟里的乞丐竟然也沒認出這么個臟臟丑丑的，膽子又小的乞兒是個女孩。
直到有一天，她在偷吃泔水時被人發現，被抓了起來，押到了兩個男人面前。
他們正在下棋，對一旁的乞丐視而不見。
直到右邊的白衣男子執著黑棋半天沒動，突然把棋子一扔，皺著眉。
“又輸了，不玩了，趙懷研你太厲害，我玩不過。”
“是你心不靜，從她進來之后。”趙懷研一針見血。
徐素素跪在地上，不敢抬頭，不敢出聲，她將自己縮成一團，生怕惹了不能惹的人。
“哎，我這不也是看他可憐嘛。好了好了，不嚇唬他了，帶下去給點飯吃，洗個澡換身衣裳吧。”
程霖吩咐兩個下人。
“讓丫鬟去吧。”趙懷研輕抿了一口茶，他的話讓徐素素訝異地抬頭，一張抹著泥灰的臟臉令人看了就退避三舍。
如果不是隱約還能看出一雙透亮的眸子和瘦削的下巴，程霖恐怕早就將他趕走了，而不是抓來找找樂子。
程霖愣了兩秒：“你是女的？那還是算了吧，我這是男風館，不缺丫鬟。”
趙懷研頓時樂了出來，他翻出一錠銀子，往程霖懷里一丟。
“養著吧，給口飯吃。”
趙懷研的同情來的正是時候。趙懷研的一笑讓徐素素的心頭一震，心臟不可遏制地快速跳了起來，一見傾心大約就是這樣感覺吧。
徐素素磕了兩下響頭。
“謝謝公子。”
……
徐素素再見到趙懷研，就已經過了二月有余。
趙懷研和程霖向來不避諱，他們的一字一句都讓在門外來伺候的徐素素聽了個清楚。
原來公子竟過得如此艱難。
她端茶進門，放下了茶具，沏好了茶，跪在了趙懷研的面前。
一飯之恩，當涌泉相報。
“素素愿為公子鞍前馬后，以償恩情。”
趙懷研拒絕了，他何時淪落到要一個女人來替他報仇。
為公子報仇的念頭在腦子里縈繞，素素仿佛分不清自己的情感。
待她明白了，已是錯過了。
她甘愿成為一顆棋子，盡管下棋之人并無心使用。
她花了數月將趙家的大小事情打聽清楚，公子竟需要靠裝傻茍活！
然而最讓她不能接受的是，那樣冷冽不可觸碰的公子，竟然被逼著娶了那樣的女人，好賭，無能，連帶著公子也被眾人嘲笑諷刺，這讓她心如刀割。
徐素素想了許久，她向玩得尚可的幾位哥兒籌措了一些銀兩，獨自一人離開了程霖的庇護。
從此以后，世上再無徐素素，只有她徐茹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