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也不是個言而無信之人,走到墻邊,摘下鑲著黑紗的草帽戴在頭頂,遮住了那副恐怖的面容:“走吧,我跟你下山。”事情耽擱了一夜,季月著實擔心陸繹宸他們的安危。她緩緩地從床邊挪到了地上,這才發(fā)現她的雙腿已經恢復了知覺。她帶著老人家,駕駛她開來的那輛高爾夫球車返回了村落。裘九的院落中躺滿了人,幾乎沒有落腳之地。一個個兄弟看似安安靜靜地睡著,實則三日之內不服下解藥便會命赴黃泉。老人家蹲到各位小弟身旁,拂袖在他們面頰上一掃,這解藥就已經施了下去,看的季月脊背泛寒,不得不感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他們一刻鐘之后就會醒來。”同樣的方式,老人家對裘九和陸繹宸也使用了同樣的手法。季月忍不住說:“我曾經看過很多醫(yī)術,卻從未見過您這般的手法。”老人家笑:“花粉可以通過空氣傳播,藥粉自然也可,你是中醫(yī)你應該懂得什么叫做以毒攻毒。”話落,老人家不想多留,口氣嚴肅了幾分:“十個月后,我希望你能主動過來找我,否則哪天是你的忌日就說不準了。”“您放心,我不會言而無信的,我送您回去。”“不必,知會那小子不要在我的小島上舞槍弄炮,我不想招來一些不必要的人。”老人家起步離去,步履輕盈,絲毫不像她那么大年紀的人。“呼——”季月重重地吐了口氣,坐到了陸繹宸的床邊。剛剛站著的時候,她沒有留意到男人左側發(fā)間的那個腫塊。這會兒近距離一看,他的發(fā)絲底下又紅又腫,這是昨晚撞到頭了嗎?她伸手撫去,那腫塊硬硬的應該沒有淤血在里面。她松了口氣,拉過男人的手腕把了脈。一切都很正常,只能等著他醒來才能確認那位老人家是否真的解了他的毒。她把男人的手腕放回去,呆呆地看著他。他睡著的時候是真的好看,那副令女人都羨慕的睫毛,濃密又纖長,垂在眼下真的像扇子面一樣,小酒和小花生都隨了他,所以他們的眼睛雖然很像她,但要比她的眼睛好看的多。十個月,她只剩下十個月的時間,所有的事情都必須在十個月之內完成了。那之后……她就要來還愿了。“陸繹宸,你不要再想起我了,寵物也好禁臠也罷,這十個月我們就這樣走下去吧,往后余生有小酒他們陪著你,你不會寂寞的。”或許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她嫁到陸家的初衷就是傳宗接代,現在算是完成任務了吧。只要再安安穩(wěn)穩(wěn)地把肚子里的孩子也生下來,她也算對得起陸家二少的這份情深了吧。她抬起小手貼在了還很平坦的小腹上。半個月后,陸繹宸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把她送去鄉(xiāng)下。在這之前,她得想到留在他身邊的辦法。這一次,她要貪心一次,她不想再獨自面對生產的痛苦,她想他能陪在她的身邊。昏迷中的陸繹宸做了一個沉長的夢。夢里頭,他跟季月相識的這七年的過往,就像放電影似的在他的腦海里過了一遍,畫面最后定格在他倒在后山的那一瞬間。然后,他的腦仁狠狠地抽疼起來,他在劇痛中張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