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在長公主耳朵里,像極了宣戰,她一瞬間怒不可遏,抬手狠狠拍在棋盤上。本就凌亂的棋子,因為這劇烈的沖擊,不安的震動起來,磕碰間的哐啷聲,聽的人膽戰心驚。長公主從羅漢床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賀燼:“你這是非要和我,和賀家對著干?!”她控制不住的抬起手,微微顫抖的指向賀燼:“你這個逆子!”這樣的指責,即便是賀燼也有些吃不消,可他還是咬著牙沒有吭聲,他不能松口,不然怎么和阮小梨交代?他緩緩吸了口氣,挺直了腰背直視這位尊貴的長公主殿下:“母親維護賀家聲譽,這無可指責;可兒子護持子嗣,盡父,盡夫之責,又何錯之有?”長公主一時被問住,賀燼有什么錯?他不過是想要自己的孩子活著,有什么錯......她一時間頗有些難受,可有些話還是得說:“你有沒有錯,不是本宮說了算的,你既然執迷不悟,就去祠堂問問列祖列宗吧。”孫嬤嬤張嘴就要勸:“殿下,何至于到這個地步......”長公主一抬手:“不必說了。”她看向賀燼:“你放心,你出來之前,不會有人動溪蘭苑,等你在里頭把事情想明白了,再來告訴我,你要怎么做?!辟R燼也沒再繼續糾纏,他甚至沒有再看長公主一眼,只是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兒子告退?!彼D身開了慈安堂的門,外面的日頭已經徹底升了起來,門開的時候,明艷的陽光將他的影子長長的投射在屋子里,可沒多久,那影子就迅速消失了,連一絲停頓也無。長公主的目光一直追著對方,直到完全看不見了才收回來,她嘆了口氣,有些苦澀的笑了一聲。“我何嘗不愿意他高興......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倘若事情當真被傳出去,百年后我要如何去和賀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她閉上眼睛,滿臉都寫著疲憊。孫嬤嬤也跟著嘆氣,想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最后只能撿起了滿地的棋子,然后悄悄退了下去。慈安堂里氣氛凝滯,離開的人心情也沒好到哪里去。云水其實猜到了今天這一去,肯定沒什么結果的,母子兩人的脾氣太像了,賀燼今天的舉動,與其說是討公道,倒不如說是去表態,去站隊。可惜在長公主眼里,兒子的意愿和孫子的命,合起來也比不上賀家的名聲。他在心里偷偷的嘆了口氣,卻也不敢將愁緒表現出來,只能努力克制,一抬頭卻看見賀燼已經走遠了,他連忙快步追了上去,卻還是遲了一步,眼睜睜看著人進了祠堂大門,連句話都沒給他留。這是什么意思?多久出來?好歹給句話啊......他在這里候著?可馮不印那邊他還什么都沒審出來。走的話......把主子一個人仍在里頭好像有些不太合適。云水很糾結,可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長公主雖然說是讓賀燼來這里問祖先,可靈位怎么能說話?不過是要他在這里受罰,一時半刻怕是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