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燼渾渾噩噩的被寒江和云水拖了出去,然后被安置在了一把椅子上,卻剛坐穩迎面就挨了一巴掌。長公主慘白著臉看她,又急又怕之下渾身都在發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可那巴掌卻是一點都沒留情。賀燼被打的偏過頭去,身上卻沒什么感覺,他仍舊看著那片火海,忽然一歪身體,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長公主唬了一跳,頓時顧不得生氣,伸手要扶他:“燼兒?”賀燼推開她的手,靠自己艱難的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前。長公主追著想摻他一把,可看清他的方向之后,動作就僵住了,賀燼還是要進去,站都站不穩,還是要進去。她的身體再次顫抖起來,卻不只是因為氣惱和疼惜,還有一絲絲的悔恨,如果早知道賀燼對阮小梨如此看重,她不會把事情做的這么絕的......可現在......她快走兩步攔在了賀燼面前,臉上帶著強撐起來的威嚴:“燼兒,別胡鬧了。你是賀家的獨子,要是真的出了事,該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賀燼想說他不會出事,可身上實在是沒力氣,連走路都是全靠意志力在撐著,腦子里卻充滿了對自己的嘲諷。他了解自己的奴才,應該早有防備的,可卻什么都沒察覺,折騰的自己現在連走路都費力......那嘲諷逐漸變了味道,成了真切的懷疑。他真的有外頭人說的那么好嗎?保不住的賀家的名聲,救不了自己的妻兒,連奴才的心思都沒看透......除了出身帶來的權勢地位,他到底有什么呢?他這樣的......算不算是一個廢物?他神情灰敗下去,腳下卻仍舊一步步朝火海靠近,他剛才是踹門進去的,所以阮小梨沒能出來,她一定還在這屋子里的什么地方,等著他......長公主再也撐不住,縱然她出身高貴,視人命如草芥,可畢竟只有一個兒子,畢竟也是一個母親,她抬手抱住了自己的兒子。“燼兒,別去了,她已經死了,你現在這樣子也只是為難自己......算母親求你,別去了......”大概是腦袋挨了一下的緣故,賀燼竟然有些聽不懂長公主的話,他抬手拍了拍頭,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母親,有一絲可能,就不能放棄,萬一她只是被困在里頭,還在等我呢?”長公主扭開頭,眼底猶豫之色一閃而過,隨即變得堅定起來:“一絲可能都沒有,即便她沒有被燒死,也會有人送她上路。”賀燼愣住,這次他是真的沒聽懂長公主的話,只好茫然的看著她:“母親,你在說什么......”長公主的手微微顫抖起來,雖然除了阮小梨,從大義上她完全站得住腳,可面對著兒子才憔悴的臉,她卻仍舊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愧疚。當著兒子的面剖白自己的做過的惡事,對哪一個母親來說,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可她還是得說。她緊緊抓著自己的袖子,好借此緩解心里的緊張,可聲音仍舊不受控制的微微發顫:“火燒起來的時候,我的人就在這院子里,阮小梨不會有跑出來的機會,也不可能在這么大的火里保住自己的命。”即便她真有那個能耐,可外頭還有人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