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很快走了,大概要去替賀燼處理一些后續。阮小梨喊了大夫過來,不管怎么說,都得先把血止住。藥粉一層層的撒下去,又很快淹沒在血色里,只好再一層層的撒,賀燼閉著眼睛歪著頭,不肯去看,仿佛這樣就能不疼了似的。阮小梨握著他的手,慢慢的和他說話好轉移他的注意力:“你怎么沒想著要找個太醫來?”賀燼大概看明白了她的意思,雖然被疼的實在是沒精神,但仍舊配合的張了張嘴,只是不等發出聲音,一聲喘息先逸了出來。他仰著頭,稍微緩解了一下,才再次開口:“......不是忘了找,是不想找......”他垂眼看著阮小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眼神有些黯淡:“以前請太醫出過岔子?!比钚±娌挥浀眠@樣的事,可當著大夫的面也沒有再問,便隨口聊起些別的,等大夫最后不得不用了點別的法子止住了血,退出去,她才抬手擦了擦賀燼臉上的汗。彩雀端了補氣血的湯水來,阮小梨端著碗一勺一勺的喂他。賀燼看了看那碗,其實很想說不必阮小梨如此勞累,他就算碗都抓不穩,可也不至于喝不進去。但難得能和阮小梨親近,他又想起云水三番五次提起的苦肉計,猶豫許久,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算了,其實這樣喝也挺好的。阮小梨的勺子又遞了過來,賀燼配合的張嘴,不多時彩雀又端了藥來。藥不是湯,大老遠就能聞見苦澀的味道。賀燼猶豫了一下,還是咬了咬牙,算了,既然都這樣了,就忍下去吧。而且從他記事起,也的確沒被人這么喂過藥,說起來,心里不是不好奇,不羨慕的。可阮小梨卻放下了勺子,將碗沿遞到了他嘴邊:“這藥太苦了,還是這么喝吧,捏著鼻子一口氣灌進去。”賀燼一時間說不上來是松了口氣還是失望更多,卻仍舊沒說什么,真的如同阮小梨所說,一口氣就灌了進去?!奥稽c,別嗆著?!辟R燼嘴里全是苦澀的藥味,加上身上的疼,一時間頗有些難捱。阮小梨見他再次閉上了眼睛,靠在床頭上默默地擰著眉頭,就知道他現在很難過,連忙拿了顆蜜餞塞進他嘴里?!坝袥]有好受一些?”賀燼應了一聲,卻渾身上下都透著疲憊,阮小梨隨手將床帳子扯下來,遮住了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累就睡吧。”賀燼卻搖頭:“不好,待會會有太醫過來,睡著了會失態?!眰急揪驮撚袀嫉臉幼樱惶靼诪槭裁磿B,可賀燼應該不是無的放矢的人,她也就只好不再提?!叭钚±?,你把賬冊拿來讀給我聽?!边@種時候還看什么賬冊?她看著賀燼,他這幅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經歷再去處理的樣子?!暗饶愫靡恍┰倏窗?,實在等不及,也能轉交長公主,我想她一定很愿意幫你這個忙?!辟R燼卻沉默下來,片刻很輕地嘆了口氣:“我不想勞煩母親?!比钚±娌蛔杂X想起他剛才和長公主的生疏來,想起他回回去慈安堂都被拒之門外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