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璟直視前方，一聲沒吭。這些日子以來，這還是他頭一回無視自己，姜云衡有些意外，隨即又有些好笑：“你不會真的怕輸吧？”梁璟眼睛豁得垂下，卻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又挪開了，仍舊抿緊了嘴唇沒吭聲，看起來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想理會她。姜云衡有些不高興，她之所以出頭，一來是實在看不過去姜國人的囂張，二來也是想感動梁璟一把，讓他看看自己和他同甘共苦的心意，好催著他一條道走到黑。可現在梁璟的反應算什么？她語調不自覺高了一些：“怎么？我不配做你們比武的彩頭？還是你覺得我拋頭露面丟人？你是不是忘了，我還不是你們梁家的......”“姜云衡！”梁璟似乎也是按捺不住了，終于開了口，他有些兇悍的瞪著姜云衡，嘴唇動了動，似乎是要發作，可片刻后，他又強行壓了下去，語氣也平和了下來：“別鬧了，回去。”鬧？梁璟管這叫鬧？姜云衡自嘲的笑了一聲，她還以為梁璟多少也是有血性的，卻原來是自己誤會了。“你不敢比，有的是人敢。”她轉身就走，卻被梁璟一把抓住了手腕：“你干什么去？”“去找敢和姜國比武的人。”梁璟努力維持的平和開始龜裂：“不許去，寒江云水，送她回去。”兩個親隨圍上來，卻有些不敢下手：“阿姜姑娘......”姜云衡試圖甩開梁璟的手，可對方力氣太大，她幾番嘗試都沒能做到，只好放棄，語氣卻有些氣急敗壞：“你不敢，也不許旁人去比嗎？”梁璟語調猛地一高：“我不敢？你說我不敢？！”“你敢嗎？”姜云衡眼底都是嘲諷，“那你倒是去啊！”梁璟卻又忽然噎住，半晌沒動彈，姜云衡失望的嘆了口氣：“我不明白，你剛才明明什么都不怕的，為什么姜國人一答應，你卻又反悔了，梁璟，你那么看重梁家的名聲，就沒想過這么做，會給梁家丟人嗎？”梁璟一顫，他抬眼看著姜云衡，目光明明深沉的不見底，卻仍舊有濃郁的晦澀的和酸楚沁出來，他嘴唇微微開合，似乎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似的再次閉上。許久之后，他才苦笑了一聲：“我知道會給梁家丟人，可是姜云衡，我賭不起。”姜云衡被這句話說的愣住：“你沒有把握贏？”可他當初不是這么說的。梁璟垂下眼睛：“有些事情，沒有把握我也會去做；可有些事情，就算有十足的信心，我也不敢。”他沒再繼續解釋，只是松開了姜云衡的手：“送她回去。”兩個親隨不好下手，好在彩雀也聽話，抓著姜云衡的胳膊將她推著上了馬車。姜云衡卻遲遲沒能回過神來，梁璟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她透過車窗朝外頭看過去，顯然梁璟剛才拒絕比武的事，引起周圍所有人的反感，就算姜國人在他面前上躥下跳，肆意羞辱，也沒有人再替他說話。馬車動起來，姜云衡眼看著梁璟的影子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慢慢變成了一個黑點，最后徹底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