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梁璟心臟顫了顫：“......母親。”寒江被驚得一抖，連忙回頭，隨即腿就軟了：“殿下。”長公主其實沒什么表情，但越是這樣，反而越讓人膽戰心驚，何況她現在還站在樹下，一動不動的看著這主仆兩人。梁璟慢慢走了出去，知道長公主這幅樣子，大約是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見了。“母親......”長公主閉了閉眼：“跪下。”梁璟垂下眼睛，溫順的撩開衣擺，跪在了冰冷潮濕的地面上。“什么時候相看的那個孩子？”梁璟略有些遲疑，他有些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可沉默片刻，還是不愿意再去欺騙長公主：“......三年前。”“三年前？”長公主語氣極輕的重復了一遍，臉上露出苦笑來，“那么早......剛醒過來沒多久，就動了這個心思？”梁璟沒開口，用沉默回答了這個問題。長公主呼吸略有些急促，她垂眼看著梁璟：“這么久過去，都沒有改主意？”她聲音還帶著幾分細微的期待，聽得人心里難過。梁璟往地上重重磕了個頭：“是兒子不孝。”長公主又笑了一聲，卻聽著仿佛是要哭一樣，她再次垂眼看過來：“燼兒，母親能不能讓你改主意？”梁璟又沉默下去。長公主就明白了，她仰起頭許久都沒說話，也沒讓他起來。梁璟便一直溫順的跪著，那么伏在地上，動也不動。寒江有些心疼，想勸卻又不敢，只好跟著跪在一旁，慢慢的主院的下人就跟著跪了一地。孫嬤嬤忍了又忍，還是沒能按捺住：“殿下，爺他今時不同往日，受不得苦了......”“......受不得苦了，”長公主失神的開了口，聲音卻呢喃似的讓人聽不清：“是啊，他受不得苦了......”她長長的吐了口氣，終于再次看向了自己的獨子，語氣里卻已經沒了情緒，她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然后嘆息：“本宮......怎么生了你這么一個孽障......”梁璟說不出話來，長公主的責罵一字一句都是實話，他自知不孝，這些年一直讓長公主為他操心勞累。如果這次能回來，他真的，真的不會再任性了。母親，最后一次，兒子保證。長公主仿佛聽見了他沒能說出口的話，沒有再繼續責罵他，也沒再勸他，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抬腳走了。聲音卻遠遠的從門口傳過來：“那個孩子，本宮會接過來照看，過繼就不必了。”梁璟一怔，眼眶陡然一熱，他伏在地上慢慢閉上了眼睛：“謝......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