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陷入窒息般的沉默中,留情面上風輕云淡,心里卻慌得一批,手掌沁出細微的冷汗。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居然也會有感覺緊張的時候?“抱歉,我并非故意要冒犯你。我剛才是想說……你和我以前的朋友長得有點像,所以看起來覺得親切。”留情神色淡定地看著顧長生,仿佛剛才那調戲花姑娘似的話不是她說的。顧長生遲疑地開口,“你……”他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留情繼續面不改色地撒謊,試圖為自己剛才的行為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你也知道我的頭被蘇貴妃打過,通常大腦受到傷害的話,有可能會留下口吃的后遺癥,說話顛三倒四很正常。”她這當真是腦袋瓜子太久不用,都生銹了。顧長生微微垂眸,心境平和下來,藏起眼底一閃而過的些許笑意。“可我看你此前一直都言辭流利。”“……”留情嘴角忍不住抖了抖,似是沒想到他會這樣拆自己的臺,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無話可說。眼看桃樹下的兩人陷入僵持的氣氛中,回過神的云苓趕緊跳出來解圍。她走到二人面前,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假笑。“情哥!你才剛動完手術,不是讓你躺著好好休息么,怎么還跑出來吹風?”留情很默契地轉身就走,溜之大吉。“哎……大哥已經到啦?快快進屋,我幫你檢查一下身體,下個階段該換另一副藥方了。”顧長生的解毒過程馬上進入第二療程了,剛才她特意用這個借口把人騙了過來,才給留情爭取到了試探的機會。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偏離成這樣。顧長生仿佛沒察覺到她的刻意,頷首溫聲道:“有勞三妹了。”他抬腳朝屋內走去,神色溫和寧靜,眼神中也看不出悲喜,也無被冒犯的惱意。這下,云苓是真摸不準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晚間送走了顧長生以后,蕭壁城忍不住上前詢問道:“剛才他們在院子里是怎么回事?”云苓只好解釋了一番來龍去脈,聽得蕭壁城額角一頭黑線。他忍不住道:“你試探這個做什么?且不說顧兄是否對留情有意,單憑他們現在的身份之別,就算心里有什么也絕對不會表現出來,更別提承認了。”于顧長生而言,現在的留情可是他侄兒的妃子!“苓兒,若他當真有想法,你要是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顧兄反而會刻意避嫌!”聽了這話,云苓微微愣在原地,倒是忘記這茬了。當初她撮合楚云澤和溫懷瑜時簡單粗暴,但那是建立在二人男未婚女未嫁,且明顯對彼此有情的基礎上。如今顧長生和留情不但身份上有著世俗枷鎖的禁錮,且對彼此的情誼也不甚明朗。留情對她來說跟別人不一樣,碰上在意的人,難免關心則亂,慌了陣腳。如今心急如焚地來這么一出,是有些過于孟浪了。反應過來蕭壁城話里的意思,云苓有些懊惱,“是我考慮不周了,可我覺得他們對彼此明顯是有感覺的,要是這下弄巧成拙了可怎么辦好?”蕭壁城壓低聲音,給她出主意,“如今之際,讓他們二人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好,這層窗戶紙萬萬不可捅破,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那是北秦攝政王,北秦皇室背后實際的掌權人,朝廷中無數只眼睛在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