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江北辭正要把早餐扔給她的時候，他看見小可憐眼里那抹濃烈到無處可藏的低落。不知怎么的，那抹保護欲和心疼，泛濫的像是要溢出來。于是他拆開一次性筷子，夾了個煎包塞進嘴里，其實那份煎包的味道真的挺一般，遠遠比不上他吃過的私廚煎包。可當她揚起期待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問他，好吃嗎？江北辭真的回答不出‘難吃’兩個字。他輕哼了一聲，又塞了一只煎包進嘴里，丟了平平無奇的兩個字眼：“還行。”就僅僅是，還行而已。他看見某只小可憐立刻眉開眼笑的說：“那我明天再幫你帶早餐。”江北辭承認，那一刻他的第一反應，真的不是開心，而是頭疼，頭疼以后都得吃這么難吃的早飯。可他好像舍不得拒絕她，硬生生吃了一個學期的路邊攤早餐，有一次還因為吃她帶的早飯犯了腸胃炎，掛了幾天水。她來醫院看他，像個小管家婆一樣的嘮叨，她說：“看看，這就是你長期不吃早飯的后果。”江北辭實在不忍心戳破真相。很多事他沒說，卻是縱容的。比如，江北辭什么時候開始差遣一個女生幫他去小賣部買水？在葉南吱出現以前，江北辭頂多使喚幾個玩的熟的男生買水，可葉南吱出現以后，這份‘榮耀的任務’完全轉交給了葉南吱一個人。他一天能差遣葉南吱八百回。鬼使神差的總想找點借口見她一下，順便，再給她塞點跑路費。明面上給零花錢是行不通的，葉南吱的個性......挺軸的，但真的不給，就靠她兜里那點零花錢，三天兩頭都得餓肚子。她那后媽尹秀蓮，對她很爛，她那親爹和瞎了一樣，坐視不理。他每次讓她去買水，會給她十塊錢，聽裝可樂那會兒兩塊一瓶，剩下的八塊，是她每次的跑腿費。一天最少跑腿三次，她能從他手里掙走二十四塊，一個月下來就是七百多，念書的時候物價低，一個月七百多，完全夠充飯卡了。起先，小可憐甚至提過，一次八塊的跑腿費太多，于是他又把一些懶得寫的抄寫作業塞給她，就為了給她塞點飯錢，費盡心思。可那小可憐拿了這點跑腿費，還要還他一頓早飯錢。他看破，不說破。其實那點錢，對他江北辭而言，連蚊子腿都算不上，可他明白，葉南吱討厭被人施舍。于是，他各種差遣，讓她有種在打工的感覺，這樣也算不得什么施舍。拿了他的錢，給他辦事。她能吃飽飯，他也能借著機會見見她，兩全其美。后來，江北辭習慣了每天的路邊攤早餐，習慣了使喚小可憐，習慣了給小可憐塞跑腿費，習慣了照顧她那要強又脆弱的自尊心，甚至習慣了每天見她八百回，不見就渾身不得勁。習慣真的很可怕，習慣了某個人的存在，會理所當然。因為習慣，沒有人會去想失去以后的樣子，可這習慣，漸漸地在他生活里扎根，成了不可或缺，在無數個往復平淡的日子里，一點點積累、疊加，像醇酒發酵一般，愈發濃烈，一日比一日更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