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池是我的主治醫師。他建議我住院治療,后期頭痛的發作頻率可能越來越高,還有人會出現持續性的癲癇。我搖搖頭,“到那個程度的話,我應該已經自戕了。你也知道,我最受不了罪的。”他蹙眉看了我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我哭了嗎?擔心他深究下去,我半坐起身,嚴肅地看著他,“我夢見我到了挪威,看到了雪和極光。”“我真的很想去。”“可不可以?”我眼巴巴的,帶著一點哀求。陸時予無視了我,“沒時間。”我張了張嘴,慢慢笑了,“那好吧。”可能是我的反應太過平淡,他反倒側頭睨了我一會兒,不咸不淡地開口,“明年三月吧,今年騰不出時間。”我點點頭。應該還來得及。其實我夢到的是十二歲的陸時予。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曾是一個很好的哥哥。我天生嘴巴挑,這也不愛吃那也不愛吃,又怕挨大人罵,他可以毫不嫌棄地吃掉我吃剩的東西。不像長大后,我喝過的水杯,他不會再碰。我在學校受欺負,被扯頭發,在作業本上亂涂亂畫。他永遠第一個站出來,替我揍那些討厭鬼男生,幫我跟老師解釋,把自己新的作業本送給我。我小時候性格很內向,又是單親家庭,沒有他的保護大概會被霸凌的很慘。后來我媽死了,我哭的差點休克。我說,“沒有人要我了。”他說,“不會沒有人要。”我重復,他也重復。我坐在地上哭了一晚上,他忍著牙痛哄了我一晚上。第二天整個腮幫子都腫了。再之后,我說我喜歡他,脫了衣服投懷送抱。他滿臉冷淡。說我犯賤。周一上班,陸時予的備用手機落在了家里,我趕去公司送給他。路上,有人打電話過來。我看了下備注:11。真親密啊。這么多年,他從來只會連名帶姓的叫我。吳虞、吳虞。我媽當初起名字的時候,大概是想我安然無虞吧。遺憾的是,我才不到三十就得了腦癌,辜負了她的一片寄望。想來我家本身就有腫瘤基因,我媽、我姨媽和太姥姥都是癌癥去世的,走的時候,也都很年輕。到公司后,趙伊攔住我,疏離而客氣,“總經理正在開會,請您稍等片刻。”趙伊是他大學同班,畢業后成了他的秘書。陸時予的大小事情都是她在處理。兩個人每天在一起的時間,比我和陸時予要長的多。我介意的是,他們大學時期曾經交往過。雖然時間不長,但始終是我心頭的一根刺。我和陸時予共同的圈子里,都覺得我在他面前任性且作,護食一樣不許他身邊有任何女生親近。可辭退趙伊的話,我提都不敢提。他和趙伊分手分的有多不情愿,我到現在還記憶尤新。那時陸時予頹廢無比,用我從未見過的眼神冷冷望著我,“你是不是只會用我爸媽逼我?”他的嗓子喑啞,我甚至覺得他的眼里有淚光。這么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