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個母親會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即使兩人之間隔了二十幾年，外加程林嫻失去了過往的記憶。這一刻，她對江暖棠的心疼還是一下子達(dá)到了頂峰。怕嚇到對方。她克制住站起來，走過去抱住她的沖動。虛握著咖啡杯，假借攪拌的動作來掩蓋內(nèi)心的不平靜。良久后，深吸口氣，開口打破沉寂：“傻孩子，為什么你覺得，我一定會后悔呢？”程林嫻看向江暖棠的眼里，載滿憐惜與心疼。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種滋味，比她自己受傷吃苦，還要讓人難受百倍。她微嘆口氣，聲音輕緩的開口，袒露心跡：“如果怕后悔的話，今天我就不會給你打電話，也不會坐在這里了。”這是程林嫻的心里話。亦是真實想法。雖說過程有過猶豫，卻并非是顧慮薇薇安什么，而是出于別的緣因。程林嫻覺得不說也罷。但您到底還是晚了這么多天不是嗎？江暖棠在心底默念。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她不想，也不愿當(dāng)著程林嫻的面，對這件事表現(xiàn)得過分在意。仿佛這樣就落了下風(fēng)，失去先機(jī)。或許有人會認(rèn)為，她不該在親生母親面前，有這么多的想法。可這就是她呀！酷愛胡思亂想，又十分沒有安全感的一個人。當(dāng)然，無法否認(rèn)的是，在程林嫻說出這番話后，她的心情確實平靜許多。內(nèi)心那股抓不住，摸不著的惴惴不安，也消失了大半。大概——是來自于生母的關(guān)懷，填補(bǔ)了兒時的缺憾。讓她內(nèi)心深處，從小缺失的那一角，得以被填滿。她端起咖啡杯放在嘴邊抿了一口，難得沒有豎起滿身利刺，去對程林嫻表現(xiàn)出疏離和排斥，只是借著喝咖啡的動作，掩蓋內(nèi)心的不平靜。只她的反應(yīng)，又怎么能逃得過程林嫻的眼睛。再怎么說，那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更何況，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江暖棠的身上，不曾錯過她身上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故此，早在江暖棠態(tài)度變化的第一時間，程林嫻便感受到了。縱然心中可能還有些別扭，但明顯不如一開始時那般疏冷抗拒。如此便好......程林嫻在心里悄然松了口氣。越在意越怕失去。程林嫻最擔(dān)心的莫過于，江暖棠直接舍棄這段關(guān)系。眼下盡管如履薄冰，但至少還有回寰的可能。“棠兒，我可以這樣叫你嗎？”程林嫻不是不懂得把握機(jī)會的人。一捕捉到江暖棠態(tài)度上的軟化，她便順著桿子往上爬。借著改稱謂的機(jī)會，拉近兩人的距離。并且，在說這句話時，她看著江暖棠的目光，是那樣專注，那樣暖。仿若此生，這就是她唯一重要的人。再沒別的其他。這還是在她失去記憶的情況下。若是沒有的話......難以想象她會對這個女兒疼寵到何種地步。棠兒......江暖棠沒有立即回應(yīng)程林嫻的請求，在心中反復(fù)咀嚼這兩個字。原來，這就是被母親喚小名的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