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瞇住眼睛細細看,她手里拿的那個撥浪鼓不同于尋常小孩子玩的那種,個頭要稍大一點,大概有成人手掌大小。鼓面是紅色的,濃郁的紅仿佛是浸滿了鮮血,馬上就要流到森白滲人的手柄上。手柄由一根細長的白色骨狀物做成,不用多想,都仿佛能看到主人那纖細的手指有多優雅好看。鼓面兩側各伸出兩根細繩,繩子尾端都拴著兩個小小的骷髏頭。老嫗在晃動撥浪鼓的時候,骷髏頭并沒有觸碰到鼓面。而是像有一層玻璃罩一樣被阻擋在一公分之外,即便是這樣,仍能聽到它所傳來的鼓聲。我想再走近一些,看看她手里的撥浪鼓是什么情況。只見她原本低垂著的頭猛然抬起,像是嗅到食物的惡獸一樣腦袋四處晃動。我被她猛地這一下子嚇了一跳,這才發現面前這個老嫗更加詭異之處。她年齡不知道多大了,與淡定的身體姿勢不同,她的雙眼通紅,面目猙獰,滿臉皺紋,滿頭白發蒼蒼。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更詭異的是,她的臉從鼻尖初開始,有一道劃痕硬生生把一張臉分成兩個部分。上面的臉坑坑洼洼,皺紋如溝壑般深邃,渾濁的雙眼里寫滿了惡毒和憎惡,一看就是個心思歹毒的老太太。而在鼻尖以下,皮膚光滑的像是二八年華的少女。一張不大不小的嘴巴不涂任何東西卻顯得唇色紅潤。她那張陰陽兩極的臉微微抬起,鼻尖聳動,在使勁嗅聞著什么,嘴巴里發出咯吱咯吱磨牙的聲音。怎么會?看她的樣子還能聞到我的氣息?真是奇怪了。我下意識的收斂起自己氣息,這下,她沒有了目標,腦袋不再左搖右擺,頭高高抬起。她那雙渾濁惡毒的眼睛先是朝后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眼睛里閃過一絲情緒。手腕微動傳出鼓聲,現在她不再念經,而是發出咯咯咯銀鈴般的笑聲。這聲音不看人的話,一聽上去真就以為是個容貌姣好的少女。她的聲音笑著笑著又變成了老人嘶啞難聽的聲音,兩種聲音交錯,無論是哪種聲音都在這個詭異的街道上顯得如鬼魅般恐怖。普通人半夜聽到這個笑聲不說嚇的落荒而逃,也得滲的雞皮疙瘩掉一地。但是跟隨在老嫗身后的那個身影卻是毫無觸動,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變化。那是個大約只有八九歲年紀的小孩子,圓圓的臉蛋,招風似的耳朵,長得虎頭虎腦的,讓人看著就歡喜。光是看他的臉蛋都能知道平常一定是個活潑好動的孩子,但是此時他卻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嘴角耷拉著拉成一條線,大大的眼睛里失去了光彩,空洞的眼神直直的看著前方的老嫗。兩只胳膊無力的下垂,機械的邁動自己的腳步,像是個被人控制的傀儡。我看了看他的樣子,目前看來只是神志暫時被人控制迷惑了,他呆呆的跟著老嫗一步步往街道的另一頭走去。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還能聽到那詭異滲人的笑聲。等那兩人離開后,這條街道上的霧氣又漸漸濃郁,在我身邊形成實質似的白布。霧氣漫到我的脖頸處,鉆入我的鼻子。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再醒神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四合院的床上。外面天光大亮,早上細微的陽光透著枝丫灑到窗戶上,屋外傳來了幾聲鳥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