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油鹽不進,我用盡了辦法找他,他也絕不現身。不是上吊的白綾剛懸上房梁就斷了,就是捅向肚子的剪刀被不知道從哪里飛過來的石子打飛出去。我逼不得已在半夜三更又爬了一回樹,真是隔壁村頭的張寡婦偷情都沒我累。...這個小暗衛(wèi)小氣得緊。他油鹽不進,我用盡了辦法找他,他也絕不現身。不是上吊的白綾剛懸上房梁就斷了,就是捅向肚子的剪刀被不知道從哪里飛過來的石子打飛出去。我逼不得已在半夜三更又爬了一回樹,真是隔壁村頭的張寡婦偷情都沒我累。這一回我爬得很高,高到足以越過院墻,看到外面的小道,周圍院落的瓦當上長滿荒草,如水的月光靜靜流淌在青石板路上,在很遠的地方,墻根上斜靠著一把油紙傘,不知是誰留下來的。外面沒有人家。我突然覺得孤寂,松開放在樹干上的手,閉上眼睛直直往下跳。至少這里有一個人一定會接住我。快要落地的時候,那一簇火焰終于現身了。這一回我眼疾手快,趁他不備,一把摘掉了他帶著的面具。抓到你了。我志得意滿。他終于沒有跟陣風一樣匆匆消失,而是一屈膝在我身側跪了下去。我叫他抬起頭來。我原以為,干暗衛(wèi)這個行當的,應當都長著一副丟進人海里再也撿不出來的普通面貌,沒想到他卻長得很漂亮。扎著高馬尾,睫毛纖長,眼神明亮,就是膚色蒼白,唇色很淺,讓他看起來有些中氣不足。白天總是見不到你,你該好好曬曬太陽了,我對他說道,是皇上派你來保護我的嗎?是。你叫什么名字。屬下龍七。本宮是問你姓名,不是問你在龍衛(wèi)里排第幾。他沒有回答。我突然反應過來,龍衛(wèi)哪里有名字,按照慣例,他們都是沒有過去沒有牽掛的孤兒。家人是軟肋,龍衛(wèi)沒有軟肋。我咬了咬唇,重新與他道:既是來保護本宮的,本宮生有怪病,不同人講話就會發(fā)心疾,往后我尋你,你不準不答話。他沉默了一會兒,忽道:宋驍。我莫名其妙,什么?哦,這是在答上一個問題。這個暗衛(wèi)反應夠慢的。我噗嗤笑出聲來,把面具拋還給他,送我回去吧,本宮想睡覺了。你真是好大的面子,想見你一面,還得爬樹。聞言他系面具的動作有一瞬間停頓,我噘著嘴吹了聲口哨,只當沒看見。宋驍來去無蹤,我雖看不見他,卻知曉他時時都在。如果不是我主動和他說話,他是決計不會發(fā)出一點聲響的,但總算事事有回應。有時候,我會問問他,戴哪個釵環(huán)好看。他的嗓音從很高的房梁上傳來。右邊。為什么?小,方面藏匿。……本宮又不做賊,要藏匿干什么?我偏要戴個大的。我一陣挑揀,簪了最夸張的那支步搖,鬢邊垂珠晶瑩輝耀,我照了銅鏡,覺得妝容寡淡,又用朱砂在額間繪上紅梅花鈿。可惜貌美不過須臾,啞奴端了雞湯過來,平心而論,這湯燉得十分入味,色澤金黃,醇香撲鼻。但我看著飄在上面的一層油水,胃里猛然一陣翻江倒海,再忍不住,匆匆放下碗沖到外面院墻邊吐。一道黑影如椋鳥般掠過,縱身幾個起落,瞬間趕到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