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城。
府衙大堂。
牛油蠟燭燃得嗶嗶啵啵直響。
昏黃的燭光映照下,絲絲縷縷的輕煙來回縈繞。
監(jiān)軍魏無忌掏出潔白的手帕捂住口鼻。
他實在受不了這個味兒。
原以為,北方明珠安定縣。
不對現(xiàn)在是安定府了。
應(yīng)該是物華天寶,富得流油。
結(jié)果令他大失所望。
安定的富人肯定不少,老百姓的日子過得還可以。
但一場大戰(zhàn)后,哪兒哪兒都需要錢。
衙門的財政,拮據(jù)得很。
魏無忌在京城,使用的都是無煙無異味的鯨油蠟燭。
那東西的確昂貴,可燃燒持久,亮度也高。
“沈毅,說說!”
魏無忌發(fā)誓以后絕不挑晚上議事。
實在太煎熬了。
“沈麟怎么說?”
沈毅抱抱拳,故意為難道。
“本將有負監(jiān)軍重托?!?/p>
“沈麟他......不打算出兵。”
周元、沈忠信三人都暗道一聲,果然。
咱們都屈服了。
可沈麟那根硬釘子,連澶州總督莊子才都沒招的。
你小小五品監(jiān)軍,就像隨意調(diào)動人家的麾下人馬。
你以為?
他會慣著你?
會怕你背后那個死老太監(jiān)魏成忠?
魏無忌大感意外,悶聲道。
“為何?”
沈毅解釋道。
“瀘水鐵城的修建、沈毅三千多軍隊的組建?!?/p>
“都是他自籌資金,朝廷沒給過他一分銀子?!?/p>
“一定義上說,鐵城只是他的私人領(lǐng)地?!?/p>
“那支鐵軍,形同私軍。”
嘶!
魏無忌倒抽一口涼氣。
這個沈麟,就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他不依靠朝廷,還真有點無從著手了。
“不對!”
“他過去的千戶官,如今的西路軍游擊官,都是朝廷任命的?!?/p>
“難道?他就不怕?”
“咱家稟報朝廷,把他一擼到底么?”
沈毅心頭暗暗冷笑,口中卻道。
“沈麟說了?!?/p>
“那破官兒做不做都無所謂?!?/p>
“反正答應(yīng)的餉銀,都到不了賬?!?/p>
“誰有本事,就把鐵城從他手里搶走好了?!?/p>
這話,沈麟可沒說。
完全是沈毅添油加醋了。
誰讓沈麟請他喝酒吃牛肉了呢?
不發(fā)揮一下,他都覺得對不起堂弟的交代。
反正那小子無欲無求,膽子賊大。
他可沒在座的幾位顧慮重重。
“砰!”
魏無忌一拍椅子扶手,氣得小白臉上的敷粉瑟瑟往下掉。
“大膽!”
“狂妄!”
“簡直無法無天!”
“瀘水河那片地兒,難道就不是大周的?”
“朝廷任命的軍職,他以為是菜市場的羅卜白菜?”
“想要就要?”
“想不當(dāng)就棄若敝履?”
“咱家要參他一本,罷他的官?!?/p>
同知李乘風(fēng)笑瞇瞇地說道。
“魏監(jiān)軍,你就算罷掉沈麟的游擊官,可鐵城還在他手中啊!”
“誰敢去接手呢?”
“你要是逼反了他?!?/p>
“人家一千重騎,兩千輕騎沖到府城來堵門?!?/p>
“咱們一萬半成品,東路軍可擋不住?!?/p>
“哦哦哦,你還把鄉(xiāng)兵停辦了,連個支援都沒啦!”
“水軍再多,總不能上岸打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