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然懶洋洋翻開報紙，娛樂版頭條“一代名花花飲恨，從此江海寄余生”。長篇累牘記敘名伶呂小蝶如何紅顏薄命，喪禮如何哀榮備至，干媽黃云嫻女士如何含悲忍痛操持海葬。
她嗤笑兩聲，戴上耳機跑步。清風徐徐，行人寥寥，忽然閃出只手，摘下右耳耳機，塞進自己耳朵里，陳星然一眼認出發小周可，保持速度，跑向球場。
兩人酣暢淋漓打一場，坐在場邊休息。陳星然揉手臂，周可搭上她肩膀要按摩，她拍開他的手，走進更衣室。
“知道了，還是根據我爸爸的遺愿繼續資助吧?！彼龘Q衣衣服，往外走對著手機回話，末了問他，“去咖啡廳？”
周可搖頭：“我不去自討苦吃。這學期我飲的咖啡比水還多?！?/p>
“去茶樓?！?/p>
“一股老人味，周遭都是阿伯?！彼跃芙^，“你不餓？”
“知道了，去吃飯?！标愋侨话姿谎?。
周可飛快接口：“茶餐廳、麥當勞、肯德基，都不去?！?/p>
她嗤笑，打他一下：“你心里有數，還不帶路?！?/p>
他笑嘻嘻帶她穿過月亮門，匾額“莼鱸齋”，湖面銀白，岸邊若干精巧小船。
揀了一艘，周可倒茶，說：“味道正宗，人又少，我們說話豈不好？”
他深知她口味，點了燒鵝、紅米腸、豬腳姜、馬蹄糕，紅彤彤擺了一桌。
陳星然夾在碗里慢慢吃，說：“我弄到了爸爸的病歷。人送到醫院時候還清醒，什么檢查也沒做?！?/p>
“住院期間拒絕檢查，尸檢也明確拒絕。線索斷掉了?！敝芸山舆^資料瀏覽，苦惱地評論。
陳星然翻出剪報，說：“當年報道沒有搏斗痕跡，爸爸可能和兇手很熟。后來傭人被問話，有個女傭zisha未遂鬧出新聞，說明警方懷疑有家賊。我們排查傭人，肯定有新線索?！?/p>
她展開一張名單，周可沒看，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懇求：“叔叔一定知道關系重大，幕后黑手會傷害家人，他不一定支持你查下去?！?/p>
陳星然將名單推向他：“我爸爸不能白死，拜托你?！?/p>
他默然收下這張沉重的紙，想打破沉重氣氛，偷看她的臉色，故意讀報紙：“昨日北角大廈發生火并，于電梯交火，警方擊斃罪犯。”
她問：“我怎沒聽說？”
“你又不是江湖百曉生，怎會無所不知。”他忍笑，說道，“后面還說，欲知后事如何，請到影院觀看——《無間道》。喂，有時間看個電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