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詭異的狀態(tài)。
她像是被包裹在塑料薄膜中，被抽了真空，有稀薄的氧氣供給她，她便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呼吸上面了，無暇顧及其他。
而這句軀體，則被身體里的另一個自己取代。
這個自己在熟稔的和許海祈聊天，在笑在哭，在喋喋不休。
她朦朧中感覺到他在點頭，在回應(yīng)，然后抓著她的手，放在唇邊。
然后她感覺到，他笑了……卻又像是哭了……
她分辨不清。
后來車停了，到了水院。
她像只八爪魚一樣吸附在他身上，不肯下地。
于是他只能又抱著她進家門。
小棠還沒回來，但是陳姨來了，她好奇怪，因為她聽到陳姨在問，“小小姐怎么了？”
輪到許海祈回答，她又聽不清了。
他說了什么，陳姨好像就了然了。
讓許海祈好好照顧她，需要什么就叫她。
上了樓，他把她放下，但容量量緊抓著他，拉扯著他。
“不要走……小哥哥不要走……”她說著自己都不知道的話，說著這些讓許海祈無比震驚的話。
他走不掉了。
只能跪在她身邊，任由她拉著他。
“小哥哥，小哥哥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呢？”她問他。
許海祈把臉埋在她手邊，過了良久，才抬起頭，“我一直都在的。”
他不知道容量量是怎么了。
突然間，她像是恢復(fù)了那段記憶，像是突然知道了他是誰，突然記起了他們之間的一切。
可是明明，她的眼神又那般凌亂，她像是被別人操控了一般，讓他感到懼怕，好像這樣的她，不過是一個死去的靈魂，借由著這幅身體來找他。
“你騙我，你一直都不回來……”容量量嘟著嘴，像小時候那樣委屈地眨巴著眼睛，“你不理我，都不來看我，你說話不算話……”
“我算話的，我算話的?！痹S海祈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溫柔。
他捏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我回來了啊，小量量?！?/p>
“我想你，我好想你……”容量量眼睛里氤氳著淚水，“我害怕別人知道我想你，我都拼命裝著記不起你的樣子，但是你說過你要回來的，你說要把我戴在心口的項鏈上的。”
“在這里的?！痹S海祈用微顫的手，拉出掛在脖子上的項鏈，這么多年，常常在他身上不離身的項鏈，“量量你看，在這里的……”
容量量根本看不清。
她已經(jīng)被分裂成了兩個人。
有著正常意識的她，只覺得許海祈動作著，把什么遞到她眼前。
可她什么都看不清。
而那個占據(jù)她身體的“另一個女孩”，眼里卻泛著淚花，“真的嗎，這么多年，你一直把我?guī)г谏磉厗幔俊?/p>
“我把你帶在這里?！痹S海祈讓她把手放在自己心臟的位置。
容量量笑了。
這笑容飄渺，像是最深層的靈魂，如同操縱提線木偶一樣，控制她露出笑容。
這笑看的許海祈揪心。
他不知道現(xiàn)在算什么……
他又怕她這樣的狀態(tài)，又希望她可以保持。
他明白自己應(yīng)該給穆塵楓打電話，告訴他容量量不對勁。
但是他舍不得。
就讓“她”陪他一會兒吧。
只要一會兒就好。
他不貪心，真的，只要一會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