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的，是宋清凈蒼白的笑。
他倒在我懷里，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衣袖，卻已經(jīng)不能了。
他的身體已經(jīng)變得透明，肉體早已經(jīng)承受不住蛇鐮槍而消散。
巨大的恐懼和后悔侵襲了我，我顫抖著，手足無措地想要凝聚宋清凈的魂魄。
“師父，你別怕，我一定能救你的！”
眼淚徹底模糊了視線，一個非常殘忍的猜測在我心底行成。
真相讓我就只是想一想，都覺得腦子鈍痛不已。
宋清凈艱難地抿出笑意：“別哭，你可是魔界大將軍，怎么能……能哭呢？”
我手忙腳亂地擦掉眼淚：“好，我不哭，我聽話我不哭。師父，你別說話了，我有生死鼎，我一定能救你的?！?/p>
說完，我扭頭看向身后的蕭容予，哀求道：“容予，麻煩你把生死鼎喊來，我?guī)煾傅幕昶蔷鸵⒘?，你救救他，好不好？?/p>
蕭容予眉頭輕蹙，心疼地看著我，滿眼不忍：“嬋兒……”
生死鼎是魔界之物，救不了凡人。
可現(xiàn)在的我也顧不上了，我只知道，我要救他。
我得救我?guī)煾浮?/p>
“容予，你救救他好不好？”
“嬋嬋……”
思緒混亂中，宋清凈又叫了我一聲：“別費心思了，我是殿下丟失的一魄，這是我的宿命?！?/p>
雖然剛才我就猜到了這個事實，但被他說出來，還是覺得如同晴天霹靂。
早該想到的。
宋清凈一個普通人，為什么命簿卻是空白。
又為什么，六界之大，只有他能跟我結(jié)下血契。
又為什么，蕭羽璇偏偏對他親近。
只因為，我們都是蕭容予的靈魄。
蕭容予蹲在我身邊，問宋清凈：“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宋清凈輕笑一聲，回答道：“早就知道了。一開始還有點無法接受，后來……后來覺得，能為你們做點什么，也是好的?！?/p>
我也是現(xiàn)在才知道，宋清凈之所以如此頹廢，甚至到后面要避世，不光是因為我，也是因為這事。
誰又能坦然接受，自己只是別人的一縷魂魄呢？
蕭容予又問：“所以，你是假意答應(yīng)穹蒼的？”
宋清凈點點頭：“穹蒼有這樣的秘術(shù)，終究是個禍害……我逆轉(zhuǎn)他的秘術(shù)，就能結(jié)束這一切。”
宋清凈半身已經(jīng)消散，只剩下上半身。
而蛇鐮槍，還插在他胸口。
我心口疼地?zé)o以復(fù)加，身上的魔氣也肆意亂竄。
他一心為我們，我卻沒有相信他。
甚至還親手殺了他。
我死死咬著下唇，愧疚和愧恨讓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連再叫一聲師父，都覺得是自己玷污了他。
“嬋嬋別哭，這輩子能做你的師父，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你也不要自責(zé)，我是故意讓你殺了我的，這樣，你會記得我久一點吧？”
我緊緊摟著宋清凈：“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師父?！?/p>
宋清凈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好。嬋嬋，我活著太累了，終于可以解脫了?！?/p>
說完，宋清凈收回視線，看向虛空，輕輕地嘆了口氣。
“可惜，不能再見璇兒一面。”